关上家门，将窗外愈发狂怒的风雨声隔绝开来。
王小河靠在门板上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室内，暖气开得很足，干燥而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，与外面的湿冷混乱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。
看着玄关和客厅里堆放整齐的、足够消耗一阵子的食物和水，以及那棵等待被装扮的圣诞树，她的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和安全感。
物资的充足，意味着即使风暴持续，她和即将到来的孟燕臣，以及肚子里的宝宝，也能安然度过。
她不再是孤身一人面对未知。
她有准备，有期待。
身上湿透的衣服又冷又黏，很不舒服。
她脱掉湿衣，走进卫生间，打开了莲蓬头。
滚烫的热水倾泻而下，冲刷在肌肤上，带来一阵战栗般的舒适。
她特意将水流对准酸痛难忍的后腰和紧绷的腹部。
那持续的热量仿佛能渗透进骨骼深处，暂时驱散了坠胀和酸麻。
她忍不住发出几声低低的、满足的呻吟。
当她的手抚摸上圆润的腹部时，里面的小宝贝似乎感知到了母亲的触摸，立刻在她手掌放置的位置回应般地踢动了几下，力道不小。
小河低下头，看着腹壁上那小小的鼓包，脸上不由自主地漾开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，轻声呢喃：
“小调皮，你也感觉到爸爸要来了，是不是？也很开心吧？”
洗完澡，她换上一身干净柔软的裸色丝质睡衣，面料滑腻地贴在她因孕期而更加丰腴的身体上，勾勒出柔和的曲线。
她拿起吹风机，开始吹干那一头浓密的长发。
孕期的激素仿佛是最好的养发素，她的头发比孕前更加乌黑、柔韧、光滑，握在手里像一匹上好的绸缎，在暖风的吹拂下散发出淡淡的香气。
收拾妥当，身心都变得清爽而放松。
她走到客厅，开始动手组装那棵圣诞树。
虽然肚子很大，行动不便，但她做得很认真，也很享受这个把混乱梳理为有序的过程。
将树枝一层层展开，挂上暖白色的串灯，再小心翼翼地系上金色和红色的装饰球……
窗外，是台风咆哮、暴雨如注的混乱世界。
窗内，是暖光融融、逐渐被节日装点起来的温馨小家。
她一个人，慢慢做着这一切，心中充满了平静的期待。
她在布置一个家，一个迎接丈夫归来、迎接新生命降临的港湾。
所有的疲惫和不适，在此刻都被这份忙碌的、充满希望的准备冲淡了。
她等着，等着那场风雨兼程的奔赴。
等着燕臣推开这扇门。
看到这棵在风暴中为他点亮的圣诞树。
天色在狂风的呼啸和暴雨的敲击中彻底暗了下来。
对孟燕臣的思念如同潮水，漫过心头，格外浓烈。
她闲不住。
或许是孕晚期激素驱使下那股强烈的筑巢本能开始发挥作用，她起身走进厨房，拿起那条许久未用的围裙，发现带子快要兜不住自己庞大的腹围了。
勉强系了个结，便开始了一场一个人的大扫除。
先是吃力地拖了地，每拖动几下，就得扶着拖把柄或者墙壁，站着歇一会儿，缓解腰部的酸胀。
接着清洗了堆积的碗碟，圆滚滚的腹部几乎抵到了冰冷的水槽边缘，只能慢慢来。
换上了干净清爽的床单被套，将换下来的衣物扔进洗衣机。
甚至还擦拭了灯罩上的薄灰。
当一切都焕然一新，她环顾着这个在风雨夜里格外洁净明亮的家，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。
这可能是身体在为分娩做最后的准备，驱动着她为即将到来的宝宝和归家的丈夫营造一个最舒适的环境。
她又将给新生儿准备的小衣服、小毯子都拿了出来，一件件仔细检查，抚摸着那些柔软的面料，想象着女儿穿上它们的样子，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。
小家伙今晚似乎格外兴奋，动得比平时都要厉害，也许是感知到母亲晚上的忙碌和情绪的波动。
强有力的踢蹬和翻滚将她的肚皮撑得一阵阵发紧，甚至有些胀痛。
小河轻轻拍抚着高耸的腹部，拿起孟燕臣上次来时留下的睡衣，盖在肚子上，把衣袖攥在手里，躺进了柔软的被窝。
仿佛这样就能同时安抚住里面躁动的小生命。
睡衣上还残留着他身上清冽又让人安心的气息。
“乖，爸爸就要到了，我们乖乖睡觉，好不好？”
她低声哼着，像是在哄慰肚子里的孩子，也像是在安抚自己。
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，脑海中勾勒着孟燕臣清晰的面容，身体被温暖和疲惫包裹。
王小河靠在床头，捧着手机，开始发消息。
【孟主任，汇报一下最新进展。你的小女儿刚刚陪我大扫除完毕，还组装了一棵圣诞树哟！】
孟燕臣不接她的话茬，回复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紧绷：
【身体现在什么感觉？腰酸有没有加剧？】
王小河脸上挂着一丝笑意：
【停停停，禁止远程问诊。你到哪儿了？】
孟燕臣深吸一口气，努力控制打字的手指不发抖：
【还在太平洋上空，大概还有三四个小时落地。务必注意，如果这期间有规律宫缩，或者破水，立马告诉我，知道吗？】
王小河心里一暖：
【知道啦，孟大妈。放心，我惜命得很。我把你留下的睡衣盖在身上呢，上面有你的味道，就像你抱着我们一样。】
孟燕臣在飞机的轰鸣中，心尖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拂过，焦虑奇迹般地被抚平了些许。
他眼神愈发温柔：
【傻瓜，我也好想立刻抱住你们。】
小河感受到他话语里的重量，收起玩笑，语气变得柔软而期待：
【嗯，我等你。有点困了，先睡一会儿。你到了，如果我和宝宝还在睡，动作轻一点哦。】
孟燕臣耳边仿佛响起她带着睡意的声音，眼前仿佛出现她蜷缩在床上的样子。
他眼神缱绻得快要滴出水来：
【睡吧，太太，我很快就到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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