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队长一声令下,这支小小的队伍便像融入夜色的影子,悄无声息地移动起来。
铁柱紧紧攥着我的手,他的手掌很大,粗糙得像砂纸,却异常温热,几乎烫着我冰凉的皮肤。他半拖半护着我,在废墟和残破的街巷间快速穿行。其他战士分散在前后左右,弓着腰,脚步放得极轻,只有粗布鞋底摩擦碎石的细微沙沙声,和偶尔压抑不住的、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咳嗽。
陈队长打头,他那道疤脸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得更加狰狞,眼神却像鹰隼一样,不断扫视着每一个阴影角落,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拐角。他手里的那杆老步枪枪口微微下压,却随时能抬起来喷射致命的火焰。
我几乎是被铁柱拖着走,两条短腿拼命倒腾,还是跟不上这些常年行军之人的步伐。肺像个破风箱,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冰冷的刺痛和浓重的硝烟味、焦糊味,还有一种……淡淡的、若有似无的血腥气。胃里空得发慌,一阵阵抽搐。
这就是1931年的东北?这就是先辈们曾经呼吸的空气,走过的土地?全息影像里再逼真的效果,也无法模拟出这种渗入骨髓的寒冷、恐惧和绝望。
“跟上,娃,快!”铁柱低声催促,手下又加了把力。
我咬着牙,把喉咙口的腥甜感咽下去。空间异能彻底枯竭了,脑袋一抽一抽地疼,像是被无数细针扎着。我只能依靠这双几乎不属于自己的腿,依靠前面那个陌生士兵传来的微弱拉力,机械地奔跑。
突然,陈队长猛地举起拳头,整个队伍瞬间凝固,齐刷刷矮下身子,隐入一堵半塌的土墙后。
死寂。
只有风穿过空荡窗洞的呜咽。
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陈队长慢慢探出半个头,极快地瞥了一眼,又缩回来,脸色难看至极。他打了个手势——危险,很多。
铁柱把我往他身后又塞了塞,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,和他骤然加快的心跳。
杂沓的皮靴声从街道另一端传来,伴随着更加清晰的、叽里呱啦的日语吆喝,还有枪托砸碎什么东西的脆响,以及……一声短促的、属于人类的惨叫,又戛然而止。
我浑身一抖,死死捂住自己的嘴。
那些声音越来越近,手电筒的光柱胡乱地扫过我们藏身区域上方的夜空。
不能被发现!会死!所有人都会死!
我心脏缩成一团,冰冷的恐惧攥紧了我。下意识地,我空着的那只手死死握紧,试图压榨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空间力量,哪怕只能瞬移出去几米吸引注意也好……
可是没有。只有无尽的虚脱和头痛。
就在那皮靴声几乎要到巷口时——
“哗啦!”
远处,不知哪个方向,猛地传来一声突兀的砖石垮塌声,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。
“那边!(日语)”鬼子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,吆喝着,皮靴声和手电光柱迅速转向,朝着声响处追去。
我们这边,死里逃生。
所有人都长长地、无声地吁出一口气。陈队长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声响传来的方向,那里很快响起了几声零星的枪响,然后彻底归于沉寂。
不知道是哪位同胞,用这种方式,无意也好,有意也罢,替我们引开了死神。
陈队长没再多看一秒,只是用力一挥手,队伍再次悄无声息地移动起来,速度更快。
这一次,没有人说话,连呼吸都压抑得更深。
我们在迷宫般的废墟里又穿行了很久,久到我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腿是否存在。终于,陈队长在一个极其隐蔽的、半地下的破败院子口停下,有节奏地敲了敲那扇歪斜的木门。
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,里面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,看到陈队长,才迅速拉开。
我们一行人鱼贯而入。
院子里比外面感觉更冷,弥漫着一股劣质烟草、汗臭和伤药混合的沉闷气味。角落里缩着几个面黄肌瘦的百姓,眼神麻木。中间生着一小堆微弱的篝火,几个同样穿着灰蓝色军装的人围坐着,有的在擦枪,有的在包扎伤口,看到我们进来,只是抬了抬眼,连惊讶的力气都没有。
“老陈,回来了?”一个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人站起身,他年纪更大些,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,“情况怎么样?”
“妈的,鬼子推进太快,我们那点人根本挡不住,撤下来就碰上这娃。”陈队长抹了把脸上的灰,声音沙哑,他指了指我,“差点折在巡逻队手里。”
那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,带着审视,但更多的是漠然。“哪来的娃?”
“捡的。”陈队长言简意赅,“柱子,给她弄点吃的。”
铁柱哎了一声,松开我的手,跑到角落一个冒着热气的大铁桶旁,用一个破边搪瓷碗舀了半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糊糊,又掰了小半个黝黑的、硬得像石头一样的窝窝头,走过来塞到我手里。
“快吃,娃,肯定饿坏了。”
我看着手里那碗几乎不能称之为食物的东西,和那块能砸死人的窝头,胃里却猛地抽搐起来,发出咕噜一声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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