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一十章 代价、回响与星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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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磐石”基地 - 物理治疗室。
成功跨越的狂喜，如同短暂的肾上腺素峰值，迅速被更深的疲惫和剧痛取代。李振挂在低矮的平行杠上，如同被捞上岸的溺水者，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，尤其是过度透支的左腿，旧伤处的灼痛已经升级为一种持续的、钻心刺骨的抽动，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钢针在肌肉深处搅动。汗水早已流干，只剩下皮肤上冰冷的黏腻感。
治疗师和林晚迅速上前，小心翼翼地将他从杠上解下来，扶回轮椅。他的身体软得像一滩泥，没有任何支撑的力气，头无力地垂在胸前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撕裂般的嘶音。
“肌肉严重过载，左腿旧伤部位炎症反应加剧，需要立刻冰敷和舒缓剂注射！”治疗师快速检查着，语气凝重，看着李振那因极致痛苦而苍白的脸和微微痉挛的左腿，眼中充满了敬佩与担忧。
林晚的心揪紧了。她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，一片冰凉。她拿起毛巾，却不知该擦哪里，仿佛他全身都在无声地呻吟。她只能紧紧握住他那只无力垂落、微微颤抖的手，指尖冰凉。
“值得的……阿振……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却努力挤出笑容，“你跨过去了……你做到了……”她试图用话语安抚，却深知此刻任何语言在纯粹的生理痛苦面前都苍白无力。
李振涣散的目光艰难地抬起，看了她一眼，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回应，但嘴角只是抽搐了一下，便无力地闭上。巨大的虚脱和剧痛如同黑色的潮水，将他彻底淹没。他甚至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。进步的代价，是身体更深处、更尖锐的反噬。每一次突破，似乎都在透支着本就残破的根基。
康复的路，从来不是直线上升的凯歌，而是进两步、退一步，甚至进一步、退两步的……残酷拉锯。喜悦的峰顶之后，往往是更深、更痛的谷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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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星火”神经引导核心舱。
控制室内的气氛，从之前的极致兴奋，陡然跌入一片凝重的死寂。
主屏幕上，那条刚刚还与李振生理状态高度同步、剧烈起伏的神经谐振基线……在李振彻底脱力、剧痛反噬的信号传来后……猛地……向下……断崖式地……坠落！几乎瞬间就跌破了之前的平均水平，变得……异常低平、微弱！仿佛被瞬间抽空了所有能量！ 肢体动作捕捉窗口中，陆远志那只刚刚还弹起过的左手……无力地……垂落下去！五指松散开，不再按压兵牌，只是虚虚地搭着。 监测图上，全身那些之前还剧烈活跃的肌电信号……瞬间归于死寂！比之前任何一次沉寂……都要彻底！ 更令人心悸的是！ 兵牌表面那纯净稳定的蓝光……亮度……肉眼可见地……黯淡了下去！变得如同风中残烛，明灭不定！甚至……偶尔会极其短暂地……闪烁一下……微弱的……灰白色？！虽然转瞬即逝，但那抹不祥的灰白，如同噩梦的回响，让所有看到的人心头猛地一沉！ 他整个人的生命体征监测数据……虽然没有跌破安全线，但整体的活跃度……骤降！仿佛也跟随着纽带另一端的那具身体……一同……陷入了某种深度的……“耗竭”状态！
“神经谐振活性断崖式下跌！肌电活动深度抑制！兵牌能量不稳！出现异常信号闪烁！”助手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惊慌和恐惧，“反馈……是双向的！李将军的深度耗竭和剧痛反噬……通过纽带……对陆少校的整个系统……造成了……强烈的……‘抑制性’甚至‘污染性’的反冲！通道本身……似乎也……受到了损伤！”
陈博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！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低平的基线、黯淡闪烁的兵牌、以及那偶尔一闪而过的灰白，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！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！这条纽带，在传递微光和能量的同时，也……毫无屏障地……传导着另一端的崩溃与黑暗！它就像一条双刃剑，既能滋养，也能……反噬！
“降低所有输入信号强度！启动神经保护性抑制程序！快！”陈博士的声音因恐惧而尖锐，“稳住他的生命体征！绝不能让它崩溃！”
这条刚刚还被视为奇迹的纽带，此刻显露出了它残酷的另一面——它是一条共享的血管，一旦一端大出血，另一端……也会跟着休克。喜悦与成就有多同步，痛苦与耗竭……就有多共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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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磐石”基地 - 艺术治疗室。
白色的细沙盘上，那两条蜿蜒向上的路径依旧清晰。但“白鸽”今天没有看它们，也没有看山顶的灯塔。他的面前，放着一小堆各种颜色的、磨去了棱角的彩色玻璃碎片。
他蹲在那里，眼神专注而平静，之前的恐惧和挣扎似乎被一种更深沉的东西取代了。他的手指，不再是颤抖和犹豫，而是带着一种……小心翼翼的精准。
他拿起一块小小的、蓝色的玻璃碎片，仔细地、轻轻地……将它……镶嵌在了代表“陆远志”的那条路径中段。仿佛在那里，铺上了一块蓝色的“砖石”。 然后，他拿起一块绿色的，镶嵌在旁边。 接着，是一块黄色的…… 他专注地进行着这项“工作”，动作缓慢却稳定，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。他没有说话，但微微翕动的嘴唇和专注的眼神，表明他内心正在诉说着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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