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之瑶抬头往槐树巷的方向看了两眼，嘴角的弧度愈发压不住了。
可惜了，没有亲眼看她死。
姜棠赶到雀桥街时，先是凭着印象找了一圈，可惜没有在上一世落水的地方找到姜之瑶，倒是撞见了上一世的“死对头”。
季崇礼的青梅竹马表妹曹盼儿。
凭着与她“过命”的经验，有曹盼儿的五步之内必有季崇礼。
姜棠微微一侧身，熟悉的身影撞进视线，那人穿着一身湛蓝衣袍，袖口处已经洗的有些泛白，偏偏就是一件极为普通的旧衣穿在他身上，在月色映照下，显得更加清逸脱俗，高不可攀。
若非亲身经历，很难将“穷酸”两字与他扯上关系。
尽管再见已是隔世，可真瞧见人，满腹怨气依旧被轻而易举勾起，姜棠足足深吸了两口气才抑制住冲上去甩他一耳光的冲动。
“嘭——”
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的声响唤回了姜棠的心神。
借着绚丽烟花的光芒，姜棠看到了站在雀桥之上的姜之瑶，趁着众人都在为烟花驻足，姜棠提起裙摆就往雀桥上跑。
“可是姑娘，万一老爷夫人不同意，怎么办？”
姜之瑶斜眼看她，语气依然十分笃定：“今日落水之事只要不出意外，父亲为了我的名节也会同意的。”
姜棠绕到姜之瑶身后，听到这话，抬起脚准备踹她入水的动作一顿，又把脚收了回来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姜之瑶何意？
姜棠神色微动，缓缓后退一步，满眼狐疑的把姜之瑶的背影从上到下，又从下到上来来回回打量好几遍。
只听姜之瑶又说：“记得我吩咐你的事情，越是沸沸扬扬越好，如此一来，我与季崇礼的婚事便水到渠成了。”
父亲就是为了能扳倒季崇礼的恩师，作为得意门生的季崇礼是最好的突破口，只是父亲不曾知道，上辈子，季崇礼会得到圣上青睐直上青云，便宜了姜棠。
姜棠一愣，猛地瞪大了眼。
季崇礼何时与姜之瑶有婚事一说？
否则上辈子父亲为何让姜之瑶将她推下水，以她名节做诱饵将季崇礼拉拢在麾下。
“可是……那季公子家境贫寒，姑娘嫁过去是会受苦的。”
“一时的贫寒换一生的荣华，还是很值的。”姜之瑶笑了：“季崇礼满腹才华，未来可期，或许能做未来首辅夫人呢！”
姜棠脑子嗡的一声，脸色已经有些变了，今日种种在脑中一一闪过，心中愈发肯定。
姜之瑶也重生了，还比自己早。
预谋害死她是为了得到季崇礼！
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，就见姜之瑶满眼欣喜，提着裙摆目不斜视的从她面前跑过去。
姜棠转过头，就见季崇礼与几个青年一起迈步走近，几人时不时的低头说着什么，曹盼儿手里拿着串糖葫芦不远不近的跟在季崇礼身后。
姜之瑶飞快的朝季崇礼跑去，雀跃欢欣的背影可不像是第一次见的样子……就当她以为他们要紧紧相拥在一起的时候，姜之瑶故意脚下一滑，伸手拽住季崇礼的衣角，朝着湖面倒去。
“噗通！”
两声闷响炸开凝滞的湖面。
姜棠目光顿时被黏在了湖面上，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。
姜之瑶竟然拉着季崇礼一起跳湖了？
半晌才反应过来。
原来姜之瑶口中的水到渠成，竟是将落水之人换成自己，又怕自己计谋落空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，拉着季崇礼一起落水。
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实失节于季崇礼。
名声尽毁，迫于颜面，父亲也会被迫同意她与季崇礼的婚事。
姜棠嘴角勾起一抹讽笑，竟是孤注一掷用名节和性命做赌注。
季崇礼上一世之所以能权倾朝野，是姜棠的钱财铺路以及背后的清河崔氏助力。
季崇礼不过是父亲扳倒敌人的一颗棋子，是她回了清河崔氏求了外祖父，崔世学堂满门清流鼎力相助才保住了他的性命，有了权倾朝野的季崇礼。
真以为仅凭才华横溢和恩师的一丝另眼相看便能走上高位？
如今的季崇礼除了才华，还有一个刻薄的娘，嗜赌成性的爹，厚厚一沓外账画押和数不尽的麻烦……
不知，姜之瑶得偿所愿后，是否还能笑的出来。
白芷万万没想到姜之瑶竟然自己跳水了，抓着姜棠的衣袖，惊愕的指着湖中：“姑娘，大姑娘她……她……”
姜棠一把捂住她的嘴，拉着她往后退了两步，踮起脚尖眼睛在人群中四处寻找姜之瑶丫鬟的身影。
春桃在姜之瑶落水第一时间，就往雀桥下面冲去，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。
姜棠指着桥下春桃的背影，凑近白芷耳边低声嘱咐了一番。
白芷听着听着猛地瞪大了眼睛，心头陡升惊惶，这也太疯狂了……
姜棠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，用力捏了捏她的手：“此事尤为重要，关乎你家姑娘能不能翻身！”
白芷略挣扎了一下，眼睛一闭豁出去了，姑娘让干什么就干什么，准没错，转身朝着春桃消失的地方追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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