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熹微,透过静苑的窗棂,在铺开着北境农业分布图的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。莉娅指尖蘸着墨水,正在地图上细致地标注着初步的规划——东境沙质土壤区可试行驱虫花与抗旱麦种间作,西麓坡地或许适合引种几种生命力顽强的止血草,南部洼地的排水问题需要优先解决……
亚瑟的信任与邀请,如同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,涟漪已然荡开。她已决定接受这份责任,用自己跨越世界的知识,为这片给予她安宁的土地尽一份力。然而,如何将修真界的知识“本土化”,如何在不引起过多怀疑的前提下推行,仍需步步为营。
“顺其自然,”识海中,混沌珠流转着温润平和的气息,仿佛在安抚她稍显纷杂的思绪,“找到那个平衡点。”
就在这时,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甲片的轻微碰撞声由远及近。很快,骑士长雷蒙德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静苑门口,他古铜色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,甚至忘了敲门。
“莉娅小姐!抱歉打扰!请问您现在方便吗?”他的声音洪亮,透着紧急。
“雷蒙德骑士长?请进,发生什么事了?”莉娅放下笔,站起身。能让这位沉稳的骑士长如此失态,绝非小事。
“是我的马,‘飓风’!”雷蒙德语气急促,“它是我最好的伙伴,从还是小马驹时就跟着我!可从前天开始,它就不肯好好进食,精神萎靡,今天早上更是连站都站不稳了!兽医看过了,说是某种罕见的肠道郁结,用了药也不见好,反而更虚弱了……他,他说可能撑不过今天了!”这位面对魔兽都面不改色的硬汉,此刻眼中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,“我听巴纳德管家说,您对草药很有研究,所以……我冒昧来求您,能不能……去看看‘飓风’?”
看着雷蒙德几乎要给她鞠躬的架势,莉娅没有丝毫犹豫。“我们马上就去。”她立刻拿起随身的小布包,里面装着一些常备的草药和她的“百宝”。
马厩里气氛凝重。那匹名为“飓风”的骏马瘫倒在干草堆上,原本神骏的双眼黯淡无光,腹部微微鼓胀,呼吸微弱。老兽医站在一旁,摇头叹息。几个马夫也都面带悲戚。
莉娅快步上前,先是仔细观察了飓风的眼睛、口鼻和腹部,然后伸出手,轻轻按在马颈和腹部的几个位置。她并非兽医,但在修真界三千年,对生灵的“气”有着远超常人的感知。在她的感知中,飓风的生机如同将熄的烛火,体内确实有一股凝滞不化的“郁气”盘踞在肠胃区域,并且伴有不正常的燥热。
“是热毒蕴结,气机不通。”莉娅下意识地用上了修真界的术语。
“热…热毒?”雷蒙德和兽医面面相觑,完全没听懂。
莉娅立刻反应过来,换了个说法:“是某种内部炎症,导致消化停滞,产生了毒素,并且…嗯…身体的循环系统几乎瘫痪了。”她看向兽医,“您之前用的药是什么?”
兽医连忙回答:“是常用的促进肠胃蠕动的药草,加上一点舒缓神经的……”
莉娅心中明了,这个世界的兽医思路偏向“功能刺激”,但对于这种急性的、伴有“热毒”(严重炎症)的状况,效力不足且可能加重负担。需要先“清热解毒”,再“疏导气机”。
“我需要几样东西,”莉娅语速平稳,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镇定,“新鲜的蒲公英、车前草,越多越好,捣碎取汁;还有干净的温水;另外,找一根中空的、光滑的细管,最好是银质的。”
命令被迅速执行。当材料备齐后,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莉娅。只见她将捣出的草汁与温水混合,然后拿起那根银质细管。
“莉娅小姐,您这是要……”雷蒙德忍不住问。
“灌肠。”莉娅言简意赅地解释,“通过……后门,将药液直接送入肠道,清洗内部,降低热毒。这是目前最快起效的方法。”这是修真界处理某些灵兽类似急症时,在无法动用灵力疏导情况下的物理方法。
“什……什么?!”雷蒙德和兽医,连同周围的所有人都惊呆了!给马……从那里灌药?!这闻所未闻!简直……有违常理!
维克多大师不知何时也闻讯赶来,恰好听到这句话,白胡子都翘了起来:“莉娅小姐!这……这太不雅了!而且如何保证安全?这细管会不会伤到它?”
莉娅目光沉静地看着雷蒙德:“骑士长,相信我。‘飓风’等不及药效从口腔吸收再缓慢作用了。这是唯一能快速直接作用于病灶的方法。”
雷蒙德看着气息越来越微弱的爱驹,又看看莉娅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,一咬牙:“好!我相信您!需要我怎么做?”
在莉娅的指挥下,众人手忙脚乱却又小心翼翼地配合着。当细管缓缓插入,药液通过自制的简易漏斗注入时,所有围观者(包括见多识广的维克多)都感觉自己的某个部位隐隐一紧,表情古怪至极。
然而,奇迹般的,就在药液注入后不到一刻钟,一直瘫软的“飓风”突然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嘶鸣,腹部开始剧烈蠕动,接着排出了大量恶臭的、结块的粪便!之后,它虽然依旧虚弱,但呼吸明显顺畅了许多,甚至挣扎着试图抬头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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