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刚漫过海棠湾的椰林,“听涛居” 的观海厅里已亮起暖黄的灯光。洪姐指挥佣人撤下石斑鱼豆腐汤的瓷碗与四角豆的青瓷盘,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素雅的白瓷茶具,泡好的山楂茶冒着袅袅热气,酸甜的香气混着窗外飘来的海风,悄悄中和了餐食的余味。
江于心安端起小巧的茶杯,指尖摩挲着杯沿的暗纹,目光掠过对面低头用银叉挑着木瓜块的江心怡,语气里藏着几分试探:“心怡,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?是在南岛再多住些日子,还是准备回新元了?” 她知道外甥女素来贪恋这里的清净,更何况林宇的腿伤刚见好转,按说该多休养些时日。
江心怡的银叉顿在玻璃碟上,发出极轻的脆响。眼底先是闪过一丝明亮的向往 —— 她想起这几日踩着沙滩看白鹭归巢的时光,想起清晨椰林间的鸟鸣,那些远离昆仑纷争的日子像裹了蜜的棉花,让她格外留恋。她原本盘算着以林宇需要康复为由,再留十天半月,可话到嘴边,却瞥见林宇放在桌下的手轻轻蜷了蜷。
不等她开口,林宇已放下手中的茶杯,杯底与茶几相触的声响平稳而清晰。“小姨,我的腿感觉好得差不多了,” 他说着,下意识地动了动右腿,虽然仍有细微的僵硬,但已能自然伸展,“我想还是尽快回新元比较好。” 他转头看向江心怡,眼神柔和得像月下的海水,指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,随即转向白致远夫妇解释道,“这星辉医院春节放假,节后早就应该复工了,我的复查也不能再拖了,得让医生根据恢复情况调整康复计划。总在这里闲着,反而耽误恢复进度。”
白致远有些疑惑的看向江心怡,江心怡连忙对他吐了吐舌头,这才知道原来是这丫头在胡闹。不过林宇这话也的确合情合理,江于心安当即点了点头,指尖轻轻叩了叩茶杯:“确实该去复查,康复训练耽误不得。”
白致远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财经报纸,指节在版面上轻轻敲了敲,沉吟道:“回去检查一下也好,身体是革命的本钱。既然就你们两个人回新元,不是去中京,我这边的私人飞机航线审批起来太费时,你们就乘民航回去吧,头等舱的舒适度也够。” 他抬眼看向门口侍立的洪姐,“洪姐,明天一早安排车送他们去机场,机票和贵宾室都订好。”
“好的,白先生。” 洪姐立刻应声,指尖在随身的平板电脑上快速记下。
江心怡望着林宇,见他眼底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,便轻轻点了点头,将最后一块木瓜送进嘴里,甜味里似乎多了些淡淡的不舍:“那听你的,回去复查完要是恢复得好,我们下次再来。”
林宇握住她放在桌下的手,掌心的温度让江心怡稍稍安定。他知道她的留恋,可荣城的局势像悬在头顶的钟,容不得他再多耽搁 —— 霍思政在荣城的动作不明,私下和泰山同创合作八字还没一撇,更别提那些藏在暗处的黑手,他必须尽快回到新元,站到离战场更近的地方。
次日清晨,南岛的天空刚泛起鱼肚白,洪姐安排的黑色轿车已停在 “听涛居” 门口。车窗外,椰林在晨风中摇曳,白鹭掠过带着湿气的天空,留下清脆的鸣声。两个小时后,轿车稳稳停在南岛凤凰国际机场的贵宾楼入口,米白色的建筑前种着一排排三角梅,紫艳艳的花瓣在阳光下格外鲜亮。
办理值机时,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动作麻利,核对信息、办理托运一气呵成,甚至特意询问了林宇的腿伤情况,安排了靠前的座位。随后,一位身着带有黎锦纹样制服的女工作人员走上前,笑容温和:“林先生、江小姐,这边请,我带您去 V3 贵宾室休息。”
贵宾室的门推开时,一股混合着咖啡香与热带水果甜香的气息扑面而来。内部是现代简约的装修风格,浅棕色的真皮沙发隔出一个个私密的卡座,墙上挂着椰林海滩的油画,角落里的绿植生机勃勃。两人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,落地窗外正对着停机坪,几架客机静静停放着,地勤人员穿着橙色马甲来回忙碌。
江心怡帮林宇叫了杯温水,自己点了杯鲜榨橙汁,刚摘下墨镜和口罩,准备舒口气,就感觉到身边的林宇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。他放在膝盖上的手骤然收紧,指节微微泛白。
“怎么了?” 江心怡压低声音问,顺着他的目光看去。
林宇没有说话,只是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,眼神示意斜前方的卡座。那里背对着他们,坐着两个打扮入时的女人,正低头交谈着什么。
其中一个穿着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裙,腰间系着黑色细腰带,勾勒出纤细的腰身。栗色长发烫着自然的大卷,披散在肩头,侧脸的线条比林宇记忆中更显锋利 —— 是柳思思!那个在荣城钢管厂项目中,以何大关情人身份作掩护,实则为红鱼资本卧底的女人。几个月不见,她褪去了当初的几分柔媚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经职场的干练,连指尖夹着咖啡杯的姿势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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