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1939年1月1日-1月31日·江西南昌)
1939年的元旦,南昌城被一层薄霜裹着,赣江江面飘着细碎的冰碴,风刮过西山的树林时,会卷起枯叶打在101军的防御工事上,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。天还没亮,林文澜就披着厚棉袄出了临时营部,营地里已经有了动静——号兵正攥着冻得发红的手吹集合号,新兵们揉着眼睛从帐篷里钻出来,背上的步枪因为没擦干净,枪托上还挂着白霜。
“军长,您怎么这么早?”赵志远拿着一卷图纸走过来,图纸边缘被冻得发脆,“这是昨晚改的防御工事图,您看看,乐安河那边的反坦克壕,我加了两层鹿砦,要是鬼子坦克过来,至少能迟滞他们十分钟。”林文澜接过图纸,手指在“乐安河防线”几个字上划过,抬头看向远处的训练场:“工事是基础,可兵和枪更重要——文斌那边训练怎么样了?”
话音刚落,就听见训练场传来一阵吆喝。林文斌骑着一匹棕马,手里拿着马鞭,正跟着一队新兵跑五公里越野。跑在最后的是个叫李根生的河南兵,才十七岁,背着装备跑了三公里就喘得不行,脚步渐渐慢了下来。林文斌勒住马,弯腰对他喊:“小子,别停!现在停下来,到了战场上,鬼子可不会给你喘气的机会!”李根生咬着牙,攥紧拳头又跟了上去,棉鞋踩在冻硬的土地上,发出“噔噔”的响声。
上午九点,射击场的枪声此起彼伏。新兵们趴在雪地里,用的是清一色的德制毛瑟步枪——这是101军之前的主力装备,可现在每个士兵手里只有五发子弹。“省着点打!每一发都要瞄准!”林文斌蹲在一个新兵身边,手把手调整他的姿势,“三点一线对齐,缺口、准星、靶心,少一个都打不准!”那新兵扣下扳机,子弹却偏了,打在靶纸旁边的雪地上,溅起一团雪雾。新兵脸一红,低下头,林文斌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没事,再练——咱们子弹少,更得把每一发都练出准头。”
中午吃饭时,营地里的气氛却有些沉闷。炊事班煮的是红薯粥,就着咸菜,士兵们却没什么胃口。林文澜走过去,拿起一个红薯递给李根生:“怎么不吃?是不是想家了?”李根生摇摇头,小声说:“军长,俺不是想家,是怕——俺听说鬼子的坦克可厉害,咱们这步枪,能打得穿吗?”林文澜心里一沉,他知道,这不是李根生一个人的担心——整个101军,现在都面临着“械不如人”的困境。
1月10日,101军召开军事会议,营部里的木炭火盆烧得正旺,可没人觉得暖和。赵志远把一份装备清单摊在桌子上,纸上的数字红得刺眼:“军长,截止到昨天,咱们的德械装备基本断供了——毛瑟步枪子弹只剩1.8万发,MG34通用机枪只剩3挺能正常使用,零件早就没了;苏械更惨,苏联那边跟芬兰开了战,之前承诺的T-26坦克零件和122mm榴弹炮炮弹,武汉港那边发来电报说‘优先支援苏芬战场,对华供应暂停’。”
“暂停?说白了就是断了!”林文斌猛地拍了下桌子,“咱们跟鬼子打仗,靠的就是重武器,现在炮没炮弹,枪没子弹,难道让弟兄们拿着大刀上去拼?”赵志远叹了口气:“我问过军政部的朋友,德国现在跟日本是同盟,早就停了对华军售;苏联自顾不暇,根本顾不上咱们。现在唯一的路子,是美国——他们刚通过了‘对华租借法案’的初步草案,虽然还没正式实施,但香港的洋行里,已经有美械在卖了,就是价格贵,运输也难。”
林文澜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,目光扫过在场的军官:“贵也得买!难也得运!没有重武器,咱们守不住南昌,弟兄们的命也保不住!赵参谋,你挑两个懂英语、会谈判的参谋,再带两个枪法好的卫兵,明天就出发去香港——目标明确:155mm大口径重炮,至少8门;12.7mm高射机枪,20挺以上;75mm山炮,30门,还有配套的炮弹,越多越好!”
“军长,钱的问题怎么办?”军需官小声问,“咱们军的军费本来就紧张,美械的价格比德苏械贵三成,运输费更是天价。”林文澜沉默了一会儿,抬头说:“我这里有父亲寄来的米行周转金,一共五万银元,先拿去;再给军政部发封急电,就说101军备战南昌会战,急需美械,求他们批十万美金专款;另外,让各师把缴获的日军战利品整理一下,能卖的都卖到赣州的当铺,凑一点是一点。”
1月12日清晨,去香港的参谋带着钱和清单出发了。林文澜站在码头,看着汽艇消失在赣江的晨雾里,心里七上八下——这是101军的希望,只能成功,不能失败。接下来的日子,他把更多精力放在了整训上,既然装备还没到,就先把士兵的素质提上去。
他让林文斌重新制定了训练计划:早上五点半起床,先跑五公里越野,然后练刺杀;上午练射击和武器拆解,每个士兵必须在三分钟内拆完再装好毛瑟步枪;下午搞战术演练,模拟日军进攻场景,练防守、练冲锋、练伤员救护;晚上则组织士兵学文化,教他们认地图、识路标,还让参加过武汉会战的老兵讲战场经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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