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威夷的黄昏,是一天中最富戏剧性的时刻。原本灼热耀眼的太阳,此刻收敛了锋芒,化作一轮温润巨大的赤金色火球,缓缓向着海平面沉去。天空仿佛被打翻的调色盘,从头顶依旧明亮的蔚蓝,过渡到橙黄、金红,最后在与海水相接的地方,燃烧成一片壮丽而凄艳的绛紫色。万道霞光如同神只的画笔,在海面上肆意挥洒,铺就了一条波光粼粼、直通天际的瑰丽大道。海浪的声音也似乎变得温柔了许多,一遍遍不知疲倦地舔舐着沙滩,仿佛在为这场离别奏响低回的背景乐章。
别墅内,工藤新一已经收拾好了行装。那个陪伴他多次往返于东京与夏威夷之间的行李箱,此刻显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重。里面不仅塞满了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品,更承载着这个暑假、乃至过去数年里,那些汗水、疲惫、突破以及无数个醍醐灌顶的瞬间所凝聚的重量。他仔细地检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,确认没有遗落任何一件属于他的,或者Ken教练赠予的物品。这个简单的动作,被他做得如同某种郑重的仪式。
他提着行李箱,走到别墅那扇厚重的木门前。黑泽光——他的Ken教练,已经站在那里等候,身影在夕阳的逆光中显得有些模糊,却又异常挺拔。
新一停下脚步,将行李箱轻轻放在脚边。他转过身,面向黑泽光,深深地、几乎是九十度地鞠了一躬。这个动作他做得无比标准,带着日本少年特有的郑重,也远超了他平时那略带随性的风格。他的额头几乎要触碰到膝盖,声音因为微微的激动和离别的伤感而显得有些紧绷,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:
“Ken教练!这几年……真的,非常感谢您的悉心教导!” 他维持着鞠躬的姿势,话语如同开了闸的洪水,倾泻而出,“您教给我的,远远不止是那些格斗的技巧、驾驶的技术、破解密码的方法,或者是在野外生存的知识……您让我真正明白了什么是学无止境,什么是人外有人。您教会我如何更冷静地观察这个世界,如何更深刻地思考事件背后的逻辑,甚至……如何更谨慎地面对未知的危险。这些……这些是对我一生都受益无穷的财富!”
黑泽光静静地听着,没有立刻打断。他能看到少年低垂的头颈后,那略显凌乱的黑发在夕阳下泛着金色的光晕,也能感受到这番话里蕴含的真挚与感激。过了几秒,他才伸出手,稳稳地扶住新一的肩膀,将他托起。
“起来吧,新一。”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温和,甚至带着一种平日里罕见的、近乎慈祥的意味。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已经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少年,看着他褪去了几分稚气、线条愈发清晰坚毅的脸庞,眼中流露出复杂难明的情绪——有欣慰,有不舍,有骄傲,但最深处的,依旧是那化不开的忧虑。
他抬起手,重重地拍了拍新一的肩膀,那力道沉实,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和叮嘱一并拍进去。“你长大了,新一。” 他感慨道,语气中带着一丝时光流逝的唏嘘,“个子高了,肩膀也更宽了,更重要的是,你的眼神,你的心智,都比我第一次见你时,要成熟太多了。”
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此刻的时空,看到了未来那条布满荆棘与迷雾的道路。“未来的路,很长,也很复杂,终究要靠你自己一步一步去走,去经历,去判断。” 他顿了顿,语气变得更加语重心长,“我唯一希望你能记住的,除了你刚才的承诺,还有两点:永远不要丢失你对真相那颗炽热的好奇心,永远不要放弃你追求正义的纯粹信念。那是驱动你前进的最核心的动力。但是,” 他的话音一转,变得无比凝重,“比这两点更重要的,是你要学会如何在这条并不平坦的路上,完好地保护你自己。唯有活着,唯有安全,你的智慧和信念才有意义。”
说着,黑泽光从他那件亚麻衬衫的口袋里,取出了一个小巧的物品。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黑色金属U盘,但入手冰凉沉甸,材质似乎并非普通的塑料或常见合金,表面有着细微的磨砂质感,边缘处理得圆润而精准,没有任何品牌标识,只在尾端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微小凹槽。
“这个,你收好。” 黑泽光将“U盘”递到新一手中,他的动作很慢,带着一种交付重要物品的郑重感,“里面存储了一些……我额外整理和加密的资料。内容比较杂,包括一些战场上验证过的高效急救手段、几种连现代计算机都难以快速破解的古典密码学原理及其变种应用、还有一些关于特定环境(比如极端低温、高压或者信号屏蔽区)下的生存技巧和冷门知识。算是我送给你的……‘毕业礼物’。”
他紧紧盯着新一的眼睛,语气严肃得近乎警告:“记住,回去之后,找一个绝对安全、确保没有任何网络连接、并且是你完全信任的私人电脑设备再打开它。读取和销毁方式,里面有最初始的提示。不要在任何公共场合、联网设备或者不信任的人面前提及它,更不要展示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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