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远镜的视野里,荒漠中的拾荒小队依旧在缓慢移动,封野的背影没有任何异常。但老爹脸上那岩石般冷硬的线条,却在这一刻骤然绷紧,眼底深处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惊疑和一种深沉的、刻骨的凝重。他缓缓抬起戴着戒指的左手,凑到眼前。戒面恢复如常,幽蓝光芒仿佛从未出现过,只剩下冰冷的金属触感和蚀刻符文那死寂的凹痕。
“吞噬……”老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,吐出一个几乎被风吹散的字眼。这个词,不久前刚从林薇的实验室报告里,以一种极端科学化的冷漠语调被提及,此刻却像淬毒的匕首,狠狠扎进他记忆的某个角落。他猛地闭上眼,再睁开时,眼底的惊涛骇浪已被强行压下,只剩下比荒漠更深沉的寒意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。他松开紧握的拳头,布满老茧的手指再次落回冰冷的护栏,指节依旧苍白。
他维持着了望的姿势,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峰,目光穿透浑浊的空气和遥远的距离,牢牢锁定着那个在废土沙尘中逐渐渺小的身影——封野。望远镜冰冷的金属外壳紧贴着他眼窝的皮肤,传递着荒漠的无情温度。
***
离开了聚居地那相对安全的阴影,废土的真实面目如同剥去伪装的凶兽,露出了狰狞的獠牙。风,不再是聚居地内那种带着压抑的呜咽,而是变成了狂暴的鞭子,卷起沙砾和细小的碎石,劈头盖脸地抽打在拾荒队员们的身上、脸上。沙砾撞击在帆布和兽皮上,发出密集而令人烦躁的“沙沙”声,无孔不入地钻进领口、袖口,摩擦着皮肤,带来一阵阵刺痛和难以忍受的痒意。
脚下是松软的流沙和硌脚的石块混合的地面,每一步都深一脚浅一脚,耗费着巨大的体力。空气干燥得能吸走肺部最后一丝水分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沙尘的粗粝感,灼烧着喉咙。腐败橘色的天幕低垂,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,阳光透过这层浑浊的滤镜,变成一种病态无力的昏黄,非但不能带来暖意,反而像一层无形的热油,裹挟着无处不在的低剂量辐射,闷闷地烘烤着大地和行走其上的人们。汗水刚渗出毛孔,就被干燥的风和辐射尘瞬间吸干,只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灰白色的盐渍。
队伍保持着一种近乎麻木的沉默,只有粗重的喘息、装备碰撞的声响,以及脚下沙石被踩动的“咯吱”声。每个人都低着头,用布巾或破烂的风镜尽量遮住口鼻和眼睛,在风沙中艰难跋涉。老疤走在队伍最前面,像一头经验丰富的头狼,手里拿着一块辐射探测仪,屏幕上的数值始终在危险的黄色区域边缘跳动,发出单调而令人紧张的“嘀、嘀”声。他时不时停下来,用一根磨得发亮的金属探杆插入沙土,探查着下方的虚实,避开那些看似平坦、实则暗藏流沙陷阱的区域。
“妈的,这鬼风!”老疤吐出一口带着沙子的唾沫,骂骂咧咧,“眼睛都睁不开!都跟紧点!掉进流沙坑里,老子可没工夫捞你们!”他粗糙的声音在风沙中断断续续。
封野走在队伍中段,紧挨着推着独轮车的“扳手”。扳手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,据说以前是个机械师,现在只剩下一条胳膊还能灵活使用,另一条袖子空荡荡地垂着。他推着的独轮车上,除了大家共用的几件工具和备用水囊,还放着一个用厚帆布盖得严严实实的金属箱子,那是林薇实验室指定要回收的某个“重要部件”,沉甸甸的,是此行的重要目标之一。车轮在沙石地上艰难地滚动,发出“吱呀”的呻吟。
“这玩意儿……真他娘沉……”扳手喘着粗气,额头上青筋凸起,豆大的汗珠滚落,立刻在布满沙尘的脸上冲出几道泥沟。他仅剩的那条手臂肌肉虬结,死死稳住车把。
封野没说话,默默地伸出手,抵在车斗的一侧,帮他分担着推力。一股沉重的力道传来,让他手臂的肌肉也瞬间绷紧。就在他发力推车的瞬间,臂弯处——林薇注射的位置——那股熟悉的、冰凉麻痒的感觉再次毫无征兆地浮现,比之前注射完成时更加清晰。仿佛皮肤下的血管里,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,正随着他血液的加速奔流而微微躁动。
他下意识地隔着袖子摸了一下那里。皮肤光滑,毫无异样。但那种感觉……是中和剂在生效?还是……林薇口中那诡异的“吞噬”?
“谢了,小子。”扳手感受到推力减轻,侧头看了封野一眼,声音沙哑。
封野只是点了点头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荒漠并非一片死寂。远处,巨大的、扭曲变异的沙棘丛如同魔鬼的爪牙,在昏黄的光线下投下狰狞的阴影。一些锈蚀得只剩骨架的车辆残骸半埋在沙土里,如同巨兽的骸骨。更远处,地平线上隐约可见一些倒塌的巨大混凝土建筑轮廓,如同史前巨兽的墓碑,沉默地指向污浊的天空。空气中,除了风沙声,偶尔还能听到一些极其细微、难以辨别的窸窣声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沙砾下快速穿行,或是某种生物在极远处发出意义不明的低鸣,为这片死地增添了几分无形的恐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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