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风卷着雪沫子，像无数小刀子，狠狠抽打在奉垣城青灰色的城墙上。城头上巡哨的士兵裹紧了棉大衣，肩头扛着的枪却与往年不同 —— 不再是清一色磨得发亮的 “汉阳造” 或笨重的日制 “金钩步枪”，近半数人肩头的枪身比老步枪修长半尺，线条利落，枪管上还带着细密的防滑纹路，透着股不同于旧式枪械的工业冷感，枪托上清晰刻着两个字：雷霆。
这是沈未央牵头改良、奉垣兵工厂耗时半年量产的 “雷霆式” 半自动步枪。第一批五千支，优先装备给了霍聿枭麾下最精锐的 “磐石” 师。虽然离全军换装还远，但这股带着新锐气息的力量，已经让奉军的气质悄悄变了 —— 士兵们扛着新枪，腰杆都比以前挺得更直。
校场里的雪积了半尺厚，风刮得人脸疼，“磐石” 师的演练却没停。新任师长林振东站在高台上，手冻得像红萝卜，却不妨碍他狠狠一拍大腿，震得腰间的枪套都晃了晃。他原是霍聿枭身边的亲兵队长，打北疆时立了大功，才升了师长，此刻看着麾下士兵练新枪，眼里的光比雪还亮。
“预备 —— 放！”
口令刚落，一阵密集的枪声炸开，像冰雹砸在铁皮棚上，密集得让人耳鼓发颤！不同于往日老步枪 “啪、啪” 的稀疏声响，“雷霆式” 的枪声连缀成串，金色的弹壳从枪膛侧面蹦出来，落在雪地里，溅起细碎的雪粒。远处的木靶上，原本稀疏的弹孔瞬间变得密密麻麻，有的靶心直接被打穿，木屑飞溅。
“好！他娘的这才叫枪！” 林振东嗓门大，压过了风声，对身边的参谋吼，“看见没？这火力！以前三个班守个战壕，还怕敌人冲锋，现在一个班扛着新枪，能把敌人的头按在掩体里抬不起来！告诉下面的兔崽子，练熟了！谁要是敢糟蹋新枪，老子先扒了他的军装！”
台下的士兵们练得更起劲了。一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士兵打完一弹匣，凑到战友身边，咧嘴笑，手指摩挲着枪身：“以前打三枪就得拉一次栓，这枪扣着扳机就能连打十发，上次模拟冲阵，我一梭子就把‘敌人’的假人打穿了！就是枪重点，可扛着踏实！”
新枪的好，不用长官多讲，士兵们自己摸得门清 —— 防御时火力能撑得更久，进攻时冲得更猛，连以前最怕的敌人机枪压制，现在也能靠密集的弹雨反制。哪怕保养时要多擦两遍枪油，没人有半句抱怨。
“奉垣出了新步枪” 的消息，像长了翅膀，跟着商旅、探子，还有各国驻奉垣领事馆的武官，飞快传了出去。
日本关东军司令部里，一份标注 “紧急” 的报告被摔在紫檀木桌上，纸张散落一地。司令官脸色铁青，手指捏着怀表链，指节泛白：“八嘎！奉垣的兵工厂什么时候有这本事？是德国人给的技术？还是美国人？立刻查！让宫本一郎去查！”
宫本一郎躬身，头埋得低：“司令官，根据线人回报，霍聿枭身边那个沈未央是关键 —— 之前的掷弹筒、改良手榴弹都是他搞的，还有个刚从南方来的顾姓物理学家，两人牵头的军工研发，进度快得吓人。不光是步枪，他们的化工厂还在搞什么‘合成染料’，电磁实验室连线圈都搭起来了……”
司令官眼底的寒光更盛，手指在桌上敲了敲：“不能再让他们搞下去了！通知龟田，启动‘黑鼬’计划，目标沈未央、顾宗棠，必要时…… 动用特别行动队，把人做掉，再烧了他们的实验室！”
英国伦敦，军情六处的红木办公桌上，一份标注 “机密” 的远东简报摊开着。“奉系军阀装备半自动步枪，火力密度远超现有制式武器，技术来源不明，但与其化工、电磁领域的突飞猛进高度相关。” 高层手指点着 “沈未央” 的名字，对下属说：“加派人手，盯紧奉垣的研发动向，这股力量要是起来，远东的平衡就破了。”
沙逊洋行的办公室里，威尔逊端着水晶杯，手指摩挲着杯壁，红酒在杯里晃出暗红的圈。他看着手里的情报，眼神冷得像冰：“之前以为沈未央只是懂点化工，没想到还能搞军工。再让他这么发展，奉垣的工业起来了，我们在远东的生意还怎么做？得想个法子，让他的研发停下来。”
苏联莫斯科，共产国际的情报室里，一份来自远东的报告摆在桌上。“奉垣出现新式步兵武器，背后有独立研发体系，沈未央团队在材料、机械领域的积累，或许能补我们在东亚的技术缺口。” 情报人员对着地图，手指点在奉垣的位置：“可以试着接触，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—— 至少，不能让日本人独占这块蛋糕。”
一时间，奉垣这座北国重镇，成了各方势力情报网的焦点。“雷霆式” 步枪像一颗巨石，投进了远东军事格局的平静湖面，搅得暗流汹涌。
霍府砺锋苑的书房里，霍聿枭将几份情报摊在桌上，指尖点着 “黑鼬计划” 四个字，冷笑道：“你看，咱们刚把新枪亮出来，一群豺狼就坐不住了，连暗杀的主意都打出来了。”
沈未央拿起情报，快速浏览，神色平静得像在看普通报表：“这很正常。技术优势就是威慑，他们越急，越说明我们走对了路。光靠‘雷霆式’还不够，电磁炮的线圈绕制得加快，无线电通讯的样机也得尽快测试 —— 我们得有更多能攥在手里的硬家伙，才能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。”
霍聿枭走到他身边，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 —— 雪下得更密了，奉垣城裹在一片银白里，连远处的钟楼尖顶都只剩个模糊的白影。他伸手，轻轻揽住沈未央的肩膀，语气斩钉截铁：“放心，我已经加派了三倍护卫守着研究院和兵工厂，你和顾先生出门，至少带一个班的卫兵。他们想动你，得先问问我霍聿枭的枪答应不答应！”
沈未央抬眼，撞进霍聿枭的眼底 —— 那里有对敌人的冷厉，更有对他的护持。他轻轻点头：“嗯。咱们不光要守住，还要跑得更快。等电磁炮能试射，无线电能通到边境，奉垣就不是谁想捏就能捏的软柿子了。”
北风还在窗外呼啸，书房里的烛火却稳得很。怀璧其罪又如何？他们手里有 “雷霆”，心里有底气，纵是虎狼环伺，也敢在这乱世里，为奉垣，为彼此，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。奉垣的锋芒已经亮起，接下来的风雨，他们早准备好了接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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