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澜最终没有踏入那圈淡金色的光罩。
她如同一个孤独的守望者,在距离林川等人百丈之外的一处冰丘背风面,自行开辟了一个简陋的冰洞,作为暂时的栖身之所。这个距离,既表明了某种程度上的临时同盟与互不侵犯,也保留了她应有的警惕与独立。她没有再提供更多关于那个可能存在“净明灵光”线索的巡天阁净邪司外围据点的信息,只是告诉林川,那个地方被称为“千缠窟”,据说入口被无数扭曲的古老根系和紊乱的地脉之力封锁,极难寻找,也极度危险。
林川没有强求。信任的建立需要时间,尤其是在双方立场依旧微妙的情况下。星澜能去而复返,并提供这条关键线索,已是意外之喜。当前最紧迫的,是稳定他体内濒临失控的“归墟魔念”,并尽快恢复团队的状态。
接下来的几天,这片被金色光罩庇护的角落,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平静与忙碌之中。
林川大部分时间都在盘膝打坐,全力对抗体内的魔念。生殿传承的“万象星图残片”与识海中的星穹之种成为了主力,不断释放出蕴含着秩序与生机的力量,如同最耐心的工匠,一点一点地磨削、净化着那顽固的暗紫色魔念。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,每一次灵力的运转都伴随着神魂的刺痛与意志的考验。他眉心的暗紫光点时而黯淡,时而剧烈闪烁,显示着内斗争的激烈。
柳如丝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。她不再尝试用自己微弱的剑元去帮助林川压制魔念,那无异于杯水车薪,甚至可能引发反效果。她所做的,是更细致、更温柔的陪伴。在他因痛苦而冷汗涔涔时,用温热的毛巾为他擦拭;在他气息稍微平稳的间隙,喂他服下楚风调配的安神汤药;在他偶尔从入定中短暂醒来,对上她担忧的目光时,给予一个让他安心的浅笑。
“我没事。”她总是这样说,尽管她自己的脸色依旧苍白,灵魂深处的观星者后手如同隐匿的毒蛇,不知何时会爆发。但她将这份担忧深深埋藏,将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林川身上。这种无声的守护,比任何言语都更能给予林川力量。偶尔,在夜深人静,只有篝火噼啪作响时,林川会握住她的手,两人并不交谈,只是静静依靠,感受着彼此的存在,仿佛这冰原上的方寸之地,便是整个世界。
楚风则是团队最坚实的后盾。他利用有限的药材,结合冰原上采集到的一些特殊灵植,不断地改进药方,炼制有助于稳定心神、修复经脉的丹药。同时,他几乎将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加固和优化外围的防护预警阵法。他从林川那里借来“流银”赋予的初级法则演化知识,尝试将地脉之力与阵法更精妙地结合,使得这处临时居所更加隐蔽,防御力也提升了一个档次。
“我们不能完全依赖星澜的‘不敌对’,”楚风在一次布置完新的隐匿阵纹后,对围坐休息的众人低声道,“星陨阁的追魂印只是被压制,并未根除。逆辰盟和‘观星者’一脉也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。我们必须做好随时被发现的准备。”
冰翎和雪影承担了大部分的警戒任务。冰翎消化冰凰传承的速度在压力下似乎加快了几分,她对冰凰净世炎的掌控愈发纯熟,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带着一种纯净而高贵的气息。她常常静坐在光罩边缘,双眸微闭,神识却如同无形的雷达,细致地扫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。雪影则是天生的哨兵,它娇小的身躯在雪地中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,冰蓝色的眼眸锐利无比,任何一丝不属于此地的能量波动,都难以逃过它的感知。
期间,林川取出云矶真人所赠的“百草醉”,小心翼翼地倒出几滴,稀释后分给众人。那灵酒入口温和,却蕴含着磅礴而精纯的灵力,更有一股奇异的生机流转全身,对稳定伤势、滋养神魂有奇效。连远处冰洞中的星澜,林川也让雪影送去了一小份。星澜收到后,沉默了片刻,隔着风雪向林川微微颔首致意,算是接受了这份带着试探性质的善意。
这种平静,并非遗忘外界的风雨,而是在暴风雨眼中积蓄力量。每个人都清楚,“摇篮”危机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头顶,林川的魔念更是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。他们必须尽快找到解决之道。
这日傍晚,林川刚刚结束一轮艰苦的内斗,眉心的暗紫光点暂时稳定下来,气息虽然依旧虚弱,但眼神清明了不少。他看着正在为他检查身体的楚风,突然开口:“楚兄,关于‘千缠窟’,你怎么看?”
楚风收起搭在林川腕间的手指,沉吟道:“星澜所言,应非虚妄。巡天阁体系庞大,设有‘净邪司’专司净化,合乎其监察万界、维系平衡的职责。‘千缠窟’若真是其外围据点,哪怕只是废弃的,其中留存‘净明灵光’传承或相关净化法门的可能性不低。只是……”
他顿了顿,眉头微蹙:“她强调‘可能存在’、‘大致方位’、‘信息不保证准确’,这既是实话,也可能是一种风险提示。永夜冰原广袤无边,环境恶劣,寻找一个被刻意隐藏或已被自然力量掩埋的遗迹,无异于大海捞针。更不用说,其中可能存在的未知危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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