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寂。
死寂之后，是火山喷发般的暴怒！
“我的……玄天界……没了……”
一名须发皆白，仙风道骨的老者，此刻双目赤红如血，浑浊的泪水混着血丝从眼角滚落。他引以为傲的道心，那历经万载风霜打磨得坚不可摧的壁垒，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龟裂。
透过“赤壁真界”残存的壁垒碎片，他能“看”到，自己那统御了三千小世界的玄天仙界，那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万古仙宫，此刻正被一个野蛮冲撞而来的魔界撕开、吞噬。门下弟子，血脉后裔，亿万生灵，连同他们脚下的土地，一同化作了新世界诞生的养料。
他不是唯一一个。
所有被困在此地的强者，无论是仙、是魔、是神、是鬼，都在这一刻，感应到了来自故土的悲鸣与终结。
希望，彻底断绝了。
最后一丝侥幸，也被裴砚身上那仍在节节攀升，仿佛永无止境的恐怖气息彻底碾碎！
是他！就是他！
是他窃取了九界赖以维生的核心气运，才导致了这场席卷一切的灭世浩劫！
“裴砚——！”
那仙道大能猛地抬头，状若疯魔，再无半分出尘之姿，只剩下最原始的仇恨，“你这窃运小贼！毁我道途！崩我故里！今日不是你死，就是我亡！”
他一声咆哮，仿佛杜鹃泣血，引动了所有人心底最深沉的恐惧与怒火。
“杀了他！他窃走的本源真元尚未完全融合！杀了他夺回来，我们还有机会！还有机会弥补一二！”神裔裁决者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，他那张素来只有神圣与威严的脸上，此刻只剩下最扭曲的杀意与贪婪。
没错，贪婪！
家已经没了，道途也断了。但如果能得到那份完整的九界本源……他们自己，就能成为新的“界”！成为新世界的“神”！
嗡——！
一瞬间，先前还在彼此算计、甚至大打出手的各方强者，竟是空前地团结了起来。
仙道大能的仙光，魔道巨擘的魔气，妖族圣者的妖力，鬼蜮君王的死气……数十股截然不同，却又同样站在九界之巅的恐怖气息，在这一刻拧成了一股绳，目标只有一个——裴砚！
他们都清楚，裴砚夺走的，不仅仅是虚无缥缈的气运。
那是他们世界的“龙脉”，是他们修行的“地基”，是他们所有人，以及他们身后亿万族裔的未来与希望！
断人财路，如杀人父母。
而裴砚，是直接把他们的祖坟连同整个世界都给刨了！
此仇此恨，不共戴天！
一直饶有兴致看戏的万魔之主，也收敛了嘴角的玩味，那双深邃的魔瞳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凝重。他盯着裴砚，像是在审视一件超出了掌控的绝世凶器：“小子，你玩得太大了。这份九界本源，你一个人，吞不下。”
他言语间虽无直接的杀意，但那份不容置疑的口吻，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。
他也要分一杯羹！或者说，他绝不允许任何人，独吞这份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！
幽幽的叹息声响起，阎罗王手中那支沾染了无尽魂魄怨念的判官笔，遥遥指向了风暴中心的裴砚：“事已至此，多说无益。裴砚，交出本源，本王可为你向诸界求情，留你一缕残魂，入我轮回，或有来世。”
这番话听似慈悲，实则却是最冰冷的宣判。
轰隆！
数十位九界顶级存在的气机彻底锁定了裴砚，那股威压之恐怖，已经超越了言语能够形容的范畴。虚空在他们的意志下被挤压、扭曲、层层塌陷，仿佛化作了一座无形的、绝对无法逃脱的囚笼。
更可怕的是，在这股实体般的威压之外，还有一种无形的、来自整个九界众生的诅咒与排斥！
那是无数世界崩塌时，亿万万生灵在绝望中发出的最后哀嚎。
那是无数修士道心破碎时，对罪魁祸首最恶毒的怨念。
那是整个天地，整个正在走向毁灭的旧秩序，对“异端”最本能的排斥！
这股力量无形无质，却又无处不在。它化作了最沉重的枷锁，缠绕在裴砚的真灵之上，要将他从存在的根源上彻底抹去！
在这一刻，裴砚，真正成为了“九界公敌”！
“裴砚……”
苏九璃、顾清晏、楚昭三女俏脸煞白如纸。
她们紧紧护在裴砚身前，竭力撑开自己的气机，试图为他分担一丝一毫的压力。然而，她们的力量，在这股由数十位巅峰强者和整个九界怨念汇聚而成的洪流面前，渺小得就如同一叶随时都会倾覆的孤舟。
那股压力，几乎要将她们的骨骼、神魂都碾成粉末！
就在这绝望的一刻。
裴砚，终于完全睁开了他的双眼。
那双混沌一片的眸子里，无数星辰生灭，万千世界轮回的景象一闪而过，最终归于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。
他体内的九界本源真元，经过那一声系统警报的催化，此刻已然初步炼化吸收。一股前所未有、浩瀚无边的力量，如同奔涌的江河，充盈着他的四肢百骸，每一个念头，似乎都能引动一方世界的生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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