寅时三刻,乾元殿东阁的烛火犹未熄灭,案头堆积的军报已翻过半数。玉沁妜指尖轻点一份刚呈上的密探简报,纸上墨迹未干,赫然写着“裴承志亲信副将携令符出府,直趋西门哨楼”。她眸光微凝,未发一语,只将竹简轻轻一转,递向侧旁静候的墨刃。
墨刃接过,目光一扫,眉梢微动,却无丝毫迟疑。他躬身领命,转身即行,玄色劲装悄然没入宫廊深处,步履如风掠地,无声而迅疾。十二名绝杀堂死士早已在偏殿集结待命,皆着粗布短褐,背负粮袋,扮作运粮民夫,悄然潜行出宫。另一队则披蓑戴笠,混入城防巡卒行列,沿暗道潜伏于沧州西门哨楼下方地道。
卯时初刻,天光尚在朦胧之中,晨雾如纱般笼罩着巍峨城墙,西门守军正逢交接班防。铁甲相碰的铿锵声零星回荡在城楼之间,夹杂着寒风掠过旌旗的猎猎声响。校尉揉了揉发涩的眼角,呵出一口白气,正欲挥手命人开启侧门,照例巡查城外要道,忽见远处尘土微扬,一队民夫推着十余辆覆着油布的辎重车缓缓而来。
为首之人身披粗麻斗篷,神色沉稳,步履坚定,手中高举一卷兵部调令,在晨光中泛着朱砂印记的微光。他朗声道:“紧急军需转运,奉命连夜入城,不得延误!”身后副将亦上前一步,从容取出铜制令符与火漆印信,动作不疾不徐,仿佛一切尽在章程之内。
守门校尉略一打量,见令符无误,印鉴清晰,便挥手下令启动绞盘。沉重的铁链在辘轳上缓缓转动,发出低沉的呻吟,厚重的城门吱呀作响,如同巨兽初醒,缓缓开启一线天光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墙角一道黑影骤然暴起,快若鬼魅,疾如惊雷!只见寒光一闪,剑锋划破晨雾,直取绞索中枢。一声清脆裂响,铁链应声而断,断裂处火星迸溅。那庞大的城门顿时失衡,轰然坠落,震得青石地面微微颤动,尘土飞扬,众人立足不稳,纷纷后退。
墨刃立于断索之畔,衣袂翻飞,手中长剑未染血迹,却已精准抵住那副将咽喉,声音冷如霜雪:“谁准你开的门?”
话音未落,四周“民夫”已然撕去伪装,掀开粮袋,抽出藏匿其中的精钢短刃,动作迅捷如电,转瞬之间便将守门官兵尽数制伏,无人能出一招。另有两名死士疾步奔至运粮车旁,撬开暗格夹层,取出一封密函——火漆完好如初,封印未损,展开一看,纸上八字赫然跃入眼帘:“春汛启门,接应铁骑”。笔力遒劲,字迹确系裴承志亲书无疑。
墨刃眸光一凛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随手将密信收入怀中贴身藏好。随即沉声下令,声如寒冰贯耳:“封锁西门,严禁任何人出入!若有异动,格杀勿论。待裴承志现身,务必活捉押回,不得伤其性命一分一毫。”
与此同时,雁门关外一片荒凉坡地之上,朔风卷沙,枯草低伏。一骑快马如离弦之箭破空而来,铁蹄翻飞,尘烟滚滚,惊起寒鸦数点。那人身披玄色斗篷,面容隐于兜帽之下,正是天机楼秘遣密使,怀中紧贴一封火漆封缄的密函,疾驰如电,直取沈怀山大营所在。
半个时辰后,密函已至主帅中军帐内。沈怀山端坐案前,披甲未解,眉宇间尚带征尘疲惫。他接过文书,拆启细览,目光触及信中八字,瞳孔骤然一缩——“尔子赌债已清,慎思后行”。刹那之间,面色如霜覆雪,指尖微颤,几不能持。
他僵坐良久,心潮翻涌,思绪如乱云奔腾。昨夜赌坊恶徒犹在耳畔冷笑,言其子欠银五百两,若三日内不偿,便将人贩入南巷勾栏,永堕风尘。谁知晨曦未透,竟有无名侠士悄然代偿全款,更附家书一封,笔迹清秀而略显仓促,确为其子亲书无疑。他反复比对字迹、纸张、墨痕,乃至折痕旧习,一一吻合,终是确认无误。悲喜交集之下,不禁焚香净手,整衣跪拜于祖宗灵位之前,连叩三首,额上青筋隐现,眼中泛起微光。
翌日黎明,天色未明,寒露凝霜。沈怀山亲率亲兵,捉拿两名形迹诡秘之幕僚,二人面如土灰,挣扎不得。他亲自监押,缚以铁链,推入黑木囚车,遣精锐护送进京,并附奏折一通,措辞沉痛恳切,自陈“一时昏聩,几陷忠节于不义”,愿以残年报效君恩,肝脑涂地,誓不再犯,字字泣血,句句含诚,闻者无不动容。
暮色如墨,渐渐浸染了沧州城外的荒原,残阳余晖斜照在十里驿亭斑驳的檐角上,碎金般的光晕洒落在青石阶前。风卷黄沙,掠过枯草低吟,古道尽头尘烟未歇,天地间仿佛凝固着一股肃杀之气。亭中木柱早已褪色,裂纹纵横,唯有那面随风轻晃的“驿”字旗,还在无力地飘动。
吴远舟一身玄甲未卸,肩披风尘,单膝沉稳跪于冰冷石地,铠甲与地面相触发出一声轻响,惊起栖息在亭梁上的寒鸦,扑棱棱飞向灰紫天际。他双手恭敬抬起,掌心向上,迎向那封由女帝亲赐、火漆封缄的密令。赤红印痕如血,在昏光下泛着冷冽光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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