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四号是青年节。
七中打算在这个时候举办成人礼。
C市所有学校成人礼都是同一个模式。
办得隆重，地方选得远，加起来总共带他们外出两天时间，中途还会在酒店里住上一晚。
李北渔：“成人礼？”
钱莹憧憬：“我也不知道是什么，反正出去玩是真的.....还可以住一晚，听上去就很不错。”
这次跟出去旅游没差别。
钱莹不知道想到什么，她转头看李北渔周南川两人，摸下巴：“不过，你两个这个年纪参加成人礼，不太合适吧？”
周南川皱眉没说话。
李北渔在那笑。
李承宇在知道李北渔他们要去参加成人礼，很大方地表示这钱由他出。
这一消息当然让学校这边欢天喜地，不用另开花销。
成人礼具体行程安排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，不过几个课间的时间，传遍全年级。
暂定有三个地点，历史博物馆，名城古遗迹，剩下的就是晚上的一场灯会。
五月初，理城已经算是很热了，大巴车里闷出一股甲醛味。
李北渔闻着直皱眉。
周南川把头顶上的空调角度往上便调了调，冷气正好对着李北渔吹：“难受？”
“有点恶心。”
“晕车？”
说完，周南川冲包里翻出晕车贴，把李北渔耳后的头发撩了撩，晕车贴贴在她耳后，又拿出一个橘子，把皮剥掉，肉给自己吃，皮递给李北渔。
高三年级组到历史博物馆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，正式参观前，七中校方在附近布置了一个简单的仪式。
梁校长缓步走上主席台，她穿着一身得体的米白色西装，长发利落地挽成发髻，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台下一张张既紧张又期待的脸庞，带着温和却有力的笑意开口：“孩子们，当你们站在这里，阳光落在你们肩头的重量，和十八年前父母第一次抱起你们时，是一样的。”
台下响起细碎的笑声，又很快沉淀。
她抬手理了理话筒，声音里添了几分郑重：“十八岁不是数字的游戏，是法律给你们的‘成人勋章’’——从今天起，你们的签名会生效，你们的选择要负责，你们的肩膀，要开始试着扛起比书包更沉的东西。”
她的目光掠过学生们胸前别着的金色“成人徽章”忽然笑了：“我记得三年前你们入学，有人在军训时哭着要妈妈，有人偷偷把漫画书藏在课本里。现在看看，你们站得笔直，眼里有光，这就是成长给你们的礼物。”
掌声如潮水般涌来，学生们转身时，不少人红了眼眶。
明明是很官方的演讲稿，天气燥热，晒得人整个都是心烦意乱。
周围没人表现出一点不耐。
最后梁校长再次挂上她温和得体的笑意：“恭喜大家，你们成年了。”
梁校长发言后，又陆陆续续上去好几个领导。
太阳越来越晒。
“等会好像要发什么东西。”谭明锐踮起脚来看。
周南川：“《宪.法》，每人一本。”
这时，台上最后一位领导发言完毕。
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进博物馆参观，然而各班班主任举在纸箱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，约莫五分钟后，一人领了一叠东西回来。
——厚厚一沓信封。
这个环节老高没有提前通知他们，李北渔拿到信封的时候还有点反应不过来。
信封封面上写着“李北渔”。
笔迹端正又娟秀，很眼熟，不是她妈的字迹，而是她奶的。
李北渔沉默下来。
她是李老夫人带大的。
她没敢打开信封，而是把信塞进自己兜里。
不用猜就知道这老太太在信里说些煽情的话，她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在塞信的动作间，边上音响放起煽情配乐，一首《感恩的心》伴着电流噪音倾泻而出。
所有拿到信的同学仍在懵逼状态，小声交谈：
“啥玩意？”
“我妈写给我的？”
“我靠，我爸字好丑。”
“......”
看着周围同学拆开信封，有人读出第一句话后，突然没了声音，隔壁班有几个女生绷不住情绪，没忍住哭出声来，一手捂着嘴，从指缝间流出几声哭腔。
这几个女生一哭，气氛变得更加煽情。
有时候心里真正的、最强烈的想法反而羞于启齿。
她这才转头站在旁边的周南川，语气有点抖：“你的信，是谁写给你的？”
周南川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：“我爸。”
李北渔回头的“哦”了一声。
随后从兜里拿出自己的信，打开，发现老太太写了三张纸。
开头第一句就是“我亲爱的姑娘，奶奶爱你。”
有那么一瞬间，她仿佛看到李老夫人戴着老花镜，坐在书桌前写字的模样。
李北渔看了两页纸，然后抬起头，目光盯着不远处的雕像看了一会，这才缓过来，逐字逐句地去看最后一页。
——你是我亲自带大的孩子，我曾经无数次幻想你长大后是什么模样，我也会想我以后还能不能看见你结婚生子，你的孩子叫我太奶奶的时候，会想你以后会做些什么？三百六十行，你好像行行都能当状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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