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云裂开一道口子。阳光照进来。金红色的光洒在广场青灰色的地面上。光里有灰尘在飘。
传送阵的光刚刚消失。最后一丝蓝光也散了。空气还在轻轻震动。那是九组弟子刚进遗迹留下的痕迹。九枚子符,九道命契,九支队伍,全都进了传送阵。他们一进去,广场就空了。石台静静立着。四角的镇魂兽低着头,眼睛是空的。
李沧澜站在高台上,没动。
他穿一身素灰衣服,肩膀很直,腰背挺得像松树。但衣服下面,身体绷得很紧。右手垂在身侧,掌心朝上,托着一只青玉盒。盒子半开着。里面躺着九枚弯月形的小符。每枚只有寸许长,泛着冷银色的光。上面刻着细密的血契纹路。它们安静地躺在软绒垫上,纹路有点暗,但还在微微跳动。
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。
昨夜子时,指尖渗出一滴暗银色的液体。黏稠,像水银。落地就凝住了。摸起来很冷。他用清心露泡过的布擦了三遍。皮肤擦红了,灰败的颜色却没退。反而更重了。指尖发灰,指节发青,指甲边还浮出一点金属一样的纹路。他轻轻握了下手指。“咔”一声轻响。不是骨头响,像铁片碰了一下。
风吹过来,吹起他额前的头发。他抬手拨开。袖子滑下去一点,露出一小截手腕。皮肤绷得很紧,青筋明显。皮下有银灰色的线在动,一鼓一鼓的。
叶清歌来了。
她没走台阶。脚尖一点屋檐,飞过来,落在高台西边的栏杆上。白衣飘着,人已经站稳。她没带剑,腰上挂一把黑短刀。刀身窄,通体漆黑,只有刀尖有一点寒光,很亮。
“你该去休息。”她说。声音很轻。
李沧澜没看她。眼睛还盯着左手。“现在不行。”
“材料还没清点完。账对不上,人心就会乱。”
他说得很淡。但每个字都很重。不是吓人,也不是压人。只是说一个事实。凌霄剑宗现在很惨:护山大阵坏了七成,主峰地基塌了三处,偏殿倒了一半,藏经阁烧了,丹房炸了。三百二十七个弟子重伤,四十九个还在昏迷。十二个长老里,三个死了,五个重伤闭关,只剩四个能管事,但他们谁也不听谁的。
而他李沧澜,原本只是外门执法堂副执事,六品小官。没师父,没靠山,资历浅。只因为在影蚀盟攻山那晚,他一个人守在主峰断崖缺口,站了三炷香,杀了七个刺客。其中两个穿着影蚀盟“蚀心使”的黑袍,胸口绣着双头蛇衔尾图。那一战后,他肋下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爪伤,左耳聋了三天。他也被推到了最前面。
“人心”这两个字,现在比妖兽还危险。
叶清歌没说话。她跳下栏杆,慢慢走近。停在他身边半步远的地方。她看了眼他发灰的手指,又抬头看他。他眼下全是黑眼圈,眼白里全是血丝。但瞳孔很亮,像两簇火。
“监察组名单我写好了。”她说,“建筑堂、药谷、阵法司、外门巡防、内门讲武堂……每堂两人,一共十个。明天辰时,贴在议事厅门口。”
李沧澜终于转过头,看了她一眼。
时间很短,眼神很沉。没有谢,也没有意外。就像知道春天一定会来,秋天一定会到。
“林雪薇呢?”他问。
话音刚落,东边拱门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。
林雪薇冲了进来。
她穿药谷的靛青短打,腰上系着皮带,头发乱,几缕湿发贴在额头上。怀里紧紧抱着三本册子。封皮是厚纸,写着《物资分类明细》。字很硬,像用刀刻的。
她跑到高台下,仰头喘气,胸口一起一伏。声音努力压着:“我把西库、北仓、旧丹房废墟全翻了一遍……发现有人把引灵石藏在床板底下。还有人拿废铁冒充寒铁锭交上来。”
她顿了顿,抬手擦汗,声音更低:“不止一处。我数了,至少七张床板下有夹层。废铁混在寒铁锭里,有三十七块。最狠的是,有人把引灵石碾碎,掺进聚灵粉里,想骗过去。”
李沧澜没说话。他伸出手,摊开掌心。
林雪薇立刻明白,把三本册子全递过去。他接过,手指摸过封面。不用翻开,他就知道纸有多厚、墨有多浓、针脚有多密。这是他在执法堂干了十年练出来的本事。他指尖在第三本册子右下角按了一下。那里有个极淡的朱砂印,像半枚月亮。
“谁干的?”他问。
“暂时没点名。”林雪薇咬了下嘴唇,眼里有焦灼,“我怕一查就乱。现在外门弟子怨气最大,说内门占好地方养伤,他们却要在废墟里刨石头。内门又嫌外门手脚不干净,偷东西。两边都在传,说资源早被某些人截走了,根本没进公库。”
风忽然停了。
远处传来咳嗽声,是偏殿廊下换药的重伤弟子。一只灰雀飞过广场,翅膀沾着水汽。
李沧澜把三本册子还给林雪薇。转身朝议事厅走。脚步不快,但很稳。每一步踩下去,青石地面都像沉了一下。
“先把资源分三类。”他边走边说,“战略级、战术级、基础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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