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也养猫，可我看你人前长袖善舞，性格也不怎么内向。”
长袖善舞，这又不是什么好词汇，为啥用来形容他？
李承乾思索片刻，向皇帝解释：“性格内向同长袖善舞不冲突，很多内向的人，外表根本看不出来。”
李世民道：“既然看出来，说明他就是个外向的人。”
李承乾苦笑：“父亲，您这个想法怎么说，有一种别人上吊，您还觉得那是在荡秋千的荒诞感，但又无比的现实，旁人觉得无力至极。”
“那你同我说说，能在人前八面玲珑，他怎么就内向？这种人，都是外向不！”
“臣不是心理医生，但了解相关知识，大多数内向的人，都是比较容易内耗的，因为容易内耗，所以他们极度的需求外部的肯定。
基于这个需求，他们会在人前，疯狂的交际，以获取他人的认可，降低自己的内耗。
但是，由于他们本身性格比较内向，所以在交流的过程中，哪怕宾主尽欢，他们也感觉自己未能融入人群，未能被人群接纳。
每当夜深人静，或者四下无人的时候，他们会对自己进行怀疑，反问自己为何不能融入人群，为何别人不喜欢他们，这就是一种内耗。
这样的情况，持续的时间长了，人很容易就抑郁了。这就是为什么，大多数人在得知自己孩子或者朋友有抑郁症，第一反应就是不可置信。
这些人第一个问题就是：平常看起来那么开朗的一个人，怎么就突然给抑郁了？当然，臣说得这个大多数，不包括强者，譬如卫公那样的强者。”
李世民思索片刻，他想到了当年的承乾，贞观十四年后，一夕之间，面目全非，或许那个时候，他的承乾就已经抑郁了，只是他丝毫没有察觉。
“承乾，夜深人静的时候，你会不会内耗。”
“不会！”李承乾回答的斩钉截铁：“初为人时，臣会内耗，为何做好了一切，却还是得不到该有东西，连最基本的公平都没有，连一丝尊严都保不住。
但是，现在的臣不会，臣见过最好的时代，也感受过那个时代顶尖的父母和家庭，以及相对不错的学习和生活。现在的臣，就算重来一遍当年，臣也不会内耗。”
李世民压下心中隐隐作痛的颤抖，轻声问：“那么，那段过往，你心中是怎么想的。”
“苍蝇喜欢臭鸡蛋，我偏偏是个好蛋，那能怎么着？陪着一起臭下去，太委屈自己了。左不过蛋打鸡飞，还能怎么着？”
李世民苦笑，承乾心里，就是这么想他的。
“你个小苍蝇，现在就会嗡嗡烦我。”
闻言，李承乾心下腹谤：你才苍蝇，你全家苍蝇。
时间还早，李世民不想回去，他挑了休沐日出来，回去了就是待在甘露殿，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做。
“好不容易出来一趟，在长安城里到处转转。”
李承乾目光幽怨，对着皇帝吐槽：“您不早说，早说了臣带穆穆一起出来玩儿。”
“那你临走时为什么不带着穆穆？”
李承乾道：“好不容易休沐，穆穆能睡个懒觉，臣当然舍不得叫穆穆起来。”
李世民原本想说一句：“慈父多败儿”，可转念一想他做严父逼疯了承乾，做慈父养出了个易牙翻版，以及搞乱伦背刺亲老子的，悻悻的闭了嘴巴。
“杜荷的酒楼在开化坊，紧邻朱雀大街，你带我去吃一顿可好？”
李承乾点头，反正他不掏钱，吃就吃了，还能打发时间，不然的话，就这么回宫，皇帝还要拉着他解闷作陪，那才折磨人。
“父亲。您从前也这么拉着雉奴说话吗？”
李世民摇头，或许是见过了承乾和青雀的下场，李治一开始就防备他，在他面前，总是一股委屈巴巴的样子。
“雉奴性格内向，他在我面前柔弱又可怜，十分拘谨，哪怕言及朝政，他也不怎么发表意见，问急了就是跪地请罪，口称愚钝。
哪怕我放下帝王的架子，让他大胆一点，不要那样小心翼翼，也无济于事。也是因此，我一直以为，他是仁厚善良，甚至有些怯懦。”
李承乾心下叫好，无声的装乖，捅最狠的刀，皇帝搞了他十几年的心态，到头来被自己最信任的儿子捅了一刀，只能说李治干得漂亮。
“承乾，你是嫌我话多？”
“如父亲所言，臣并不是一个外向的人，您看臣在大臣们之间游刃有余，其实这跟大多数普通人一样，生活所需，并非是性格所致。”
李世民笑道：“所以，我总是缠着你陪我说话，于你而言，是一种无形的压力？”
“压力倒是谈不上，就是臣一直需要寻找话题，不能让聊天冷场，是一件十分令人疲惫的事情。”
李世民道：“所以，明知自己内向，内向的人为什么要一直寻找话题呢？我不是说你，是说这一类人，就为了别人的认可，就那么为难自己？”
为什么？
李承乾思索片刻：“臣不知他人如何想的，要臣自己来说，是个人修养所致。哪怕对面是讨厌的人，臣也不会让聊天冷场，这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。”
听到这个回答，李世民的心里多少有些失落。
马车去酒楼的路上，李世民掀开车帘，往外看了一眼，几个熟悉的人，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。
“那是房遗爱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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