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，简直比死了亲爹还难受。
“呵呵，我说什么来着？你说你不是自找苦吃吗？两边你都得罪了，这两货谁赢了，都没你好果子吃……”
手拍着膝盖，一直冷眼观望战局的老鬼突然扭过头，幸灾乐祸地看着莽牛子……
“大炮，以前在火车站，听窜‘绿皮’的‘筷子手’们提起过你。说江滨有个叫‘大炮’的手子，手脚上有活儿，是个能打会斗的‘棍子’。岁数小的时候，我就拿你当榜样，希望有一天能在吉通混成你的样子。可今天一看，你呢，也就是那么回事儿，不过就是拉大旗撑虎皮，狗鸡巴都不是那伙儿的。”
（这里有几处注解一下。‘绿皮’指的是老式绿皮火车。‘棍子’，东北黑话里专指手上功夫好，或者好勇斗狠能打能杀的一群人。也称他们为‘棍棒’，意思是打手的意思。）
手捏着骨折的两根手指，刘二虎从炕上站了起来。
刚才说的那段话，刘二虎并不是刻意去激怒大炮。而是他实实在在的，发自肺腑的内心表达。
小的时候，刘二虎因为家里的贫穷，和摊上个那样的傻娘瘫爹。一度让幼小的二虎，尝尽了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。
直到后来，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凌辱和欺负的刘二虎，终于握紧了拳头，拿着炉钩开始反抗命运的时候。
他终于明白，人活在这个鬼神同坐的世界上。
要么你就放弃抵抗，做一个逆来顺受，听话的缩壳乌龟。
要么你就挥拳骂天，做一个斗天战地，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大恶人。
而那个时候，坏孩子们心里的偶像，往往不会是小兵张嘎、双枪李向阳这样的电影人物。
相反的，像《水浒传》里那些梁山聚义的好汉，倒成了孩子们争相崇拜的偶像。
“墨叽你妈呢！逼逼赖赖的！你他妈打不打？”
大炮在刘二虎手里吃了亏，心里难以压抑的怒火，早就让他失去了耐性。
懒得再听刘二虎叨逼叨的说着废话，大炮挥出拳头再一次冲向刘二虎。
“你不爱听就拉鸡巴倒吧，我也懒得跟你废话！”
摆好了架势，刘二虎冷眼小心迎战。
“砰”
“砰，砰砰”
“咔”
“操你妈！”
“我操你妈！”
一连串拳拳到肉的撕杀声！
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叫骂声！
声声响彻号房，阵阵惊破二监区。
二监区所有的号房里。
每个牢门的观察口门后。
都围满了人。
这群人都抻长了耳朵，屏住呼吸，静静听着这股震人心弦，又让人热血沸腾的搏杀声。
“师父，六号房真的不用去看看吗？”
闸门口，那个差点没惹了祸的小李公安一脸焦虑，忐忑不安地问着身边的老警察。
“消停待着你得了！那六号房能出个鸡巴事儿！不过就是有人夜里睡觉不老实，打把式掉炕底下了！”
猛吸了一口烟，老警察故作着镇定，训斥着小公安。
等教育完了小公安，老警察静静地看着六号房的方向，默默地抽着烟……
…………
和刘二虎会武术不一样，大炮的打法完全是街头混混的技巧，凭的是多年的打斗经验，猛打猛冲起来根本不计后果。
可往往就是这样不计后果的猛打猛冲，在格斗里也是最简单有效的搏击方式。
因为中国武术讲究的是套路。
出手讲求的又是文明和内敛。
相比之下，流氓打法就是随心所欲，想打哪儿打哪儿。
一会儿招呼你的头，一会儿又趁着不注意踢向你裤裆。
真是让你防不胜防，又不得不防。
所谓“乱拳打死老师傅”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。
刚开始的时候，刘二虎按照套路应对着大炮的攻击，完全是大小伙子揍光腚娃娃，轻松的手拿把掐。
可是越打到后面，大炮的招数也是越变越多，而且越打越下作。
这山驴逼不是一会伸出两根手指，奔着刘二虎的眼珠子就插。
再就是抬腿，冲着刘二虎的裤裆下了狠心踢。
要不是刘二虎和他打斗的时候，多藏了几个心眼儿，一直死守着自己下盘。
估计要真挨上了大炮这几记“断子绝孙脚”，刘二虎这下半辈子，不光连最起码男人的幸福失去不算。还得闹个鸡飞蛋打，到老了都得当太监。
夹着十二万分的小心，刘二虎打的很谨慎。
渐渐地他发现，大炮出拳和伸腿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。
而且竖着耳朵细听，大炮不光是手脚上的速度慢了。
就连呼吸，也是渐渐地变得沉重，喘气上也加快了速度。
呵呵！
身手好，不如体力好！
体力好，不如家伙事儿好！
这就是为什么武术界老前辈们常说，拳怕少壮，棍怕老狼。
不怕你拳法不精通，就怕你后腰没劲儿腿稀松。
大炮也好像感觉到了自己体力跟不上，于是后退了几步，故意和刘二虎拉开了一段距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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