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府内陈设极为简朴,年久褪色的帷幔低垂,粗陶器皿散置案头,原木桌椅未经漆彩,透着一股边塞特有的粗粝质朴。
与京城皇子府的精致奢华相比,堪称云泥之别。
祈瑾玉心系军情,将苏子欲一路抱回主院安顿,吩咐下人仔细照料后便匆匆离去。
柳叶打量着屋内陈设,小脸皱成一团:“公子,这地方连咱们江南的柴房都不如。”
虽然嘴上嫌弃得紧,手上却不停歇——他断不能让自家公子受这等委屈,当即指挥随行下人按京中规格重新布置起来。
苏子欲由着他忙活,只执起粗陶茶盏轻抿一口。
劣茶涩意顿时在唇齿间蔓延,他勉强咽下,望着窗外苍茫暮色轻叹:“果真是由奢入俭难。”
边塞苦寒,虽才初秋,夜风已挟着刺骨凉意。
苏子欲本就体弱,一路舟车劳顿已是强弩之末,到了此地又水土不服,当夜便发起了高热。
祈瑾玉踏月归来时,远远望见主院灯火未熄,唇角刚泛起一丝笑意,想着夫人竟在等他,随即却闻到浓郁药味,心猛地一沉。
推开门,守夜的柳叶被惊动。
刚睁开眼就见祈瑾玉示意他噤声,谁料还是吵醒了苏子欲,他本就难受,睡得不踏实,迷迷糊糊睁开眼,“王爷回来了...”
“夫人受苦了。”他快步上前,掌心轻抚那人滚烫的额角,声音里满是疼惜。
苏子欲轻咳几声:“无妨,休养几日便好。”
说是这么说,但这病却来势汹汹,竟缠绵半月不止。
苏子欲终日卧在榻上,整个人清减了一圈,面色苍白如纸,连下床走动的力气都无,整日只能困在府内这方寸之地。
祈瑾玉军务繁忙,却心系苏子欲。
每日黄昏,他必策马疾驰半个时辰从军营赶回,且从不空手——或是边疆特有的小玩意,或是新奇的吃食,总想着给病中人解闷。
他还亲自盯着苏子欲喝药,陪他说会话,哪怕只是静静对坐一刻钟也好。
边关战事吃紧,主帅却频频早归,军中渐渐起了闲言碎语。
这日黄昏,祈瑾玉正要策马回府,军师秦无咎掀帘而出。
这位素来沉稳的谋士欲言又止,终是开口道:“将军可知,如今营中都在传,说您被江南来的‘美人’绊住了脚。”
祈瑾玉整理缰绳的动作微微一顿。
秦无咎继续道:“将士们浴血奋战,最忌主帅分心。况且…”他压低声音,“那位苏公子的来历,终究是个隐患。”
“本王自有分寸。”他最终只是淡淡应了一句,却还是勒转马头,朝着王府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身后,秦无咎望着他决绝的背影,袖中双手渐渐攥紧。
自从那位苏公子出现,王爷行事便多了许多顾忌。枭雄霸主,当断则断,岂能如此为情所困?
最关键的是,这位苏公子,俨然成了王爷最明显的软肋。
祈瑾玉对军师的担忧不以为意。骑马路过市集时,忽闻叫卖声:“龟兹药香囊,安神助眠——”
想起柳叶曾说夫人夜咳难眠,他当即勒马,翻身而下,准备买几个给夫人把玩。
挑拣香囊时,卖货的妇人忽然行礼:“见过王爷。”
“你认识本王?”
祈瑾玉抬头,这才注意到卖香囊的是个妇人,那妇人头发花白,脸上布满褶皱,明明才年过三旬,便已经苍老的不像样。
她腿后躲着个小姑娘,正怯生生地偷看。
“妾身亡夫王三,曾是王爷亲兵。”妇人苦笑道。
王三?!
祈瑾玉有印象,以前是他亲兵营的一员,长得圆头圆脑很是喜庆,两年前与匈奴对战中不幸牺牲。
祈瑾玉挑香囊的手一顿,随后若无其事点头,结账时候给了一大块碎银子,“不用找了,剩下的留着给孩子买糖。”
那妇人不肯占这便宜,可她又没多余的钱找零,只能眼睁睁看着祈瑾玉骑马跑远了,腿边的女儿扯了扯她衣袖,“娘,宝儿想吃糖。”
那妇人眼眶泛红,低头摸着自家女儿的头发,“好,等娘卖完了香囊,就给宝儿买饴糖吃。”
回到主院,药味依旧浓重。他将香囊递到苏子欲手中:“这是龟兹药香囊,可以安神助眠,特意送与夫人。”
香囊绣着敦煌飞天模样,苏子欲接过轻嗅:“绣工精致,气味也清冽。”
见夫人露出几分兴致,祈瑾玉眉眼柔和几分,“虽不及江南绣艺精巧,但胜在是当地特色。”
苏子欲把玩着香囊,抬眸看他:“王爷今日似有心事?”
相处日久,他已能察觉这人情绪波动——尤其当对方并不刻意掩饰时。
“果然什么瞒不过夫人。”祈瑾玉苦笑,将市集所见娓娓道来。
阵亡将士的抚恤银两微薄,遗属生活艰难,始终是他心头隐痛。
苏子欲垂眸,摩挲香囊纹样,轻声道:“我倒有个想法。待病愈后,或可经营些生意,专从伤亡将士的家眷中招人。”
祈瑾玉眼前一亮——他深知夫人的经商之才,这话但凡开口,便是心有成算,随后却又摇头:“夫人,这事不急一时,我就只是随口一提,你还在病中,如今最要紧的是安心养病,莫要劳神。”
苏子欲浅笑:“我又不是泥塑的。蒋大夫也说这两日见好了。”
他望向对方染着风霜的眉宇,“前线战事紧要,王爷当以大局为重。日日这般奔波…我心疼。”
这些时日的点点滴滴,他都看在眼里。
虽说祈瑾玉是边疆之主,但到底眼下不比平时,匈奴虎视眈眈,边疆战事随时会起,若因自己贻误军机,他岂非成了千古罪人?
一句“心疼”,让祈瑾玉这些时日的奔波疲惫瞬间消散,心口像是浸了蜜糖,丝丝缕缕都泛着甜意。
他握住苏子欲微凉的手,目光灼灼:“见夫人一面,便是我一日中最期盼的时刻。夫人安好,才是我最大的动力。”
苏子欲病势稍缓,便着手筹划生意之事。
这日午后,他靠在窗边的软榻上,手中执笔,正对着一本账册凝神细思。
柳叶端了药进来,见他这般模样,忍不住嘟囔:“公子才好些,怎么又劳神了?”
“无妨。”苏子欲接过药碗,眉头都不皱地一饮而尽,“早一日办起来,便能多帮几个人。”
他想起那日祈瑾玉提起阵亡将士家眷时,眉宇间深藏的痛色。他的夫君是这边疆的守护神,他既在此处,便不能只做被庇护的那一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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