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自然清楚。”颜言梗着脖子，他留着那颗药丸，只是怕哪天局势突变，江绾还有选择生与死的权利。但祁明可触及的势力也不小，没法保证她不会找别人配置解药。
“你只需再等等，事情会有转机，齐王那边...”
“我等不了。”江绾打断道。
她的处境极其被动，就在前几日还差点被颜言偷偷送走，这种情况下，让她怎么等？去相信谁？
“我可以摆平...我不愿...”颜言上前，近乎恳求道，“哪怕只是假装。”
“少来了颜言，”江绾拍了拍他的面颊，她必须激他成事，她没有办法全心全意地等他去做什么，“此事做成，你所受利益不逊于我，你不肯做，不就是顾念...”
“江绾。”他攥住她的腕口，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。
眼前人不以为然的模样令颜言心中苦涩，他想开口解释，他从未卖身求荣，但似乎无论怎么解释都无法堵住他人的流言蜚语，而且他更想知道，江绾到底是更在乎他的贞洁，还是他这个人。
“既然不顾念，你就没有理由拒绝。”江绾抽回手腕，捏起了眉心，一脸烦闷。
颜言垂下肩膀，紧绷的线条终于松懈下来，喉结微动，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的妥协：“我明白了。”
江绾想以她的方式做成这件事，而他想以他的方式去解决，她不愿再等待或者说，她不愿再将她的命运交付于他。
这算是重燃斗志了吗？
走出宫墙前，颜言回望了一眼溪云台的牌匾，最起码，他很久没有再见到江绾心如死灰的模样了。
午膳后，江绾盯着送来的补药，心中依旧无法平静。
此举孤注一掷、引狼入室，若是某个环节被察觉有异，那将全盘倾覆。
她不该没有一点动静的，尤其是在听见祁明要与颜言成亲之后。
敌对权利的巩固于她而言，应当是抓狂、愤恨，甚至挽留，还有最终无法扭转的绝望。
可她要怎么展示给那些人看呢...
京郊的一座私宅前，严备勒马，琅玕馆的兔首见他来连忙迎了上去，纵使大雪纷飞，他也穿着单薄，露着单肩，见了男人便靠上去。
“大人，您今日亲自来，可是又有吩咐？”他手掌攥拳，轻轻敲打着严备的胸膛。
可严备不吃这套，顺手捏住了兔首的下巴，指间发狠，逼得他不得不向后撤离。
“叔父入京在即，本官来看看，这批货被你调教的怎样。”严备说着，迈步向里走去。
“哎呦，必然是极好的。”兔首得意的双手叉腰。
密室中，一排排美男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学习着伺候人的方法，他们大多是被买来、拐来的，也有些是为了飞黄腾达，凭借姿色争取进来的。
严备放眼扫去，很快便看到了熟人，他大摇大摆地走至程诩身边，刚想开口嘲讽，却瞥见旁边有位更胜之一筹的绝色。
“呵。”他轻笑一声，与兔首交换了个眼神，已经想到他的叔父会如何夸赞他了。
可正当严备想抬手扳起那人面容时，屋外就传来了动静。
“您...您是谁派来的，怎么就...”兔首也慌了神，连忙跑去冲门外的内监问道。
“有人检举，说，你们私藏了太后的人。”内监趾高气昂地扬起下颌，视线在人群中左右横扫。
“哪有的事，奴怎么敢...”
兔首话未说完，眼尖的内监就已行至严备身旁，他擒住张歆的肩头，放声道：“还说没有！”
张歆见此有些茫然，可他身旁的程诩却是猛然抬头，语气激动：“大人，大人可是太后要接小人回去？”
内监瞟了他一眼，转头对兔首道：“张歆乃是内务司记录在册的内官，虽曾被派去侍奉南阳王世子，但却不曾消籍。”
“这...这怎么可能呢？”兔首向严备瞟去，不知如何是好。
“还能骗你不成？”内监拿出身契，展开示于众人。
“呵，既是如此...”严备轻嗤一声，反正他叔父进京之时便是太后的死期，忍一时又没什么大碍，“那便带走吧。”
话音落下，内监牵起张歆的镣铐便要走，却被程诩一把扯住袖口。
“大人，那我呢？”他神色慌张，眼角几乎急出了泪花，这等非人的日子，他真的过不下去了。
内监嫌弃地甩袖，对上严备探查的视线，道：“娘娘说了，姓严的，都是腌臜之人，他们碰过的东西、见过的人，脏。”
严备闻言面色一沉，上午颜言的聘礼刚至，下午太后就派人来他们的地盘出言羞辱。况且这个‘严’字，不知道是在讲严公，还是在旁敲侧击地辱骂颜言。
“哎呦，瞧仆这嘴，”内监装模作样的打了自己几下，“严大人，仆可没说您的意思啊。”
严备强忍怒意，勾唇笑笑，要不是现在主家未到他不好动手，不然这内监岂敢在他面前讲这等话。
直到踏入溪云台，见到卧床静养的江绾，张歆才堪堪发觉这一切都不是一场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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