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石敬瑭说番邦使者却自称是华夏人，连李存勖都感觉好笑。
也亏这么一来，明政殿那凝重的气氛，稍稍缓和一些了。
行了，皇上话都说完了，大家伙该干嘛干嘛去吧。
让石敬瑭把这位使者引进来，李存勖看了以后大失所望，这哪里是老外啊？明明就是中国人嘛，难怪他自称是华夏人呢。
只不过呢，他的肤色明显是一种小麦色肤色，而且显得干燥、粗糙。
应该是大漠风沙的杰作吧？
“你自称是华夏人，朕看了你长相，相信你们是真的华夏人了。”
什么都可以冒充，这个肤色、长相，没法冒充。
不过名字很古怪。
咀末部的来使，本名叫“姬怀汴”，那可是相当古朴的中原名字。这位来使却名叫“注吾合素”，这不摆明了就是一个外邦使臣嘛。
看着这个汉话不流利却一脸中国人相貌的注吾合素，李存勖的感觉真是别扭极了。
问了一下，这才得知，这个部族的名字，叫做黠戛斯，那可是唐太宗的时候就与唐朝建立了联系了，太宗皇帝还在他们那里设置了一个都督府，名曰“坚昆都督府”，隶属于燕然都护府。同时下旨，封黠戛斯酋长俟利发为“左屯卫大将军、坚昆都督”。
听起来很像是真的。但是李存勖还是疑惑，或者是好奇：
“太宗皇帝，亦在新唐太庙中，四时受祭。若你所言属实，朕也当继续册封你们。”
注吾合素急于让皇帝相信他们部落：“尊贵的新唐皇上，我们黠戛斯人，其实是汉代李陵将军的后裔，并且与‘天可汗’是同宗。”
李存勖又吃了一惊。
“你们还与唐朝皇帝同宗？”
注吾合素很肯定。
“是的，皇帝陛下，我们先祖李陵，是陇西成纪人，而大唐皇帝的先祖，同样来自陇西成纪，同样是李广大将军的后裔。”
看新唐皇帝好像还是没有认亲戚的意思，注吾合素继续说道：“尊贵的皇帝，您可能不是很清楚，在我们黠戛斯，所有的贵族，都是汉人。百姓们，才是胡人。”
李存勖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。
啥？我们汉人还能这么生猛？把胡人都弄成被统治者了？那汉人岂不是成了殖民者了吗？嗯，穿越前听说过，好像大英帝国在印度，就是这样的。
注吾合素继续给皇帝介绍他们黠戛斯。
“太宗皇帝接见我们的使者的时候，曾经亲口表示，‘尔国与我同宗，非它藩比’。后来的玄宗皇帝在《征突厥制》中还表扬我们‘弧矢之利，所向无前’，命黠戛斯牵制回纥，但后来中原大乱，我们吃了回纥人的亏，惨败而逃。”
听见这个部族在朝廷旨意下与回纥血战，最后付出了惨重代价，李存勖忽然觉得，好像朝廷真的亏欠了人家。
因为新唐，也是继承大唐衣钵的啊。
态度明显好转了：“被回纥打败了，你们现在，是想请朝廷帮你们报仇雪恨？”
心里有些奇怪，毕竟这都两百年了，时过境迁，难道黠戛斯还惦记着向回纥报仇？那倒是好事，正想收拾甘州回鹘，为归义军报仇呢。嗯，这个黠戛斯，可能是毗沙天王赐予我的神兵呢。
注吾合素却摇摇头：“尊贵的皇帝，我们黠戛斯的血仇，我们自己去报。后来我们千里奔袭，大败回鹘，一鼓作气消灭了回鹘汗国，成为草原之主。所以，我们与回鹘的血仇，已经自己报了。”
听到黠戛斯这么生猛，李存勖当然很高兴。自己的远房亲戚，不是个弱鸡啊。
又有些疑惑：那么他现在来洛阳，是要什么东西呢？
“注吾合素，你说你们称雄于草原，但是朕听说的草原霸主，却是契丹，嗯，现在叫辽国的。你们与契丹相比，如何呢？”
刚才说起复仇还满脸兴奋的注吾合素，现在变得很是忧郁。
“尊贵的皇帝，这也是外臣千里迢迢前来洛阳的目的。”
李存勖暗暗叹息。好嘛，说了几百年历史，现在终于要说正题了。
注吾合素介绍，契丹崛起以后，黠戛斯屡战屡败，辖地日益缩小，只好不断向西迁徙，但还是没能摆脱契丹追剿。无奈之下，只好屈服于契丹，连王子马托夫，也被迫去契丹的上京做了人质。
契丹终于放松了对黠戛斯的高压态势。
李存勖暗暗点头。
阿保机，果然厉害啊，在草原上，他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，所以敢自称“天皇帝”，似乎比太宗皇帝的“天可汗”还要高出一头。
询问一下使者。
“注吾合素，你们黠戛斯，是准备向新唐借兵，攻打辽国吗？”
注吾合素再次摇头：“尊贵的皇帝，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。因为新唐与辽国是姻亲之国，辽国的云公主，就是新唐的东君。所以，我们并不指望新唐能帮我们攻打辽国。”
李存勖微微有些尴尬。从理论上说，人家也是汉人，自己帮黠戛斯打辽国，是名正言顺。但是自己当初为了战略利益，与辽国结成姻亲，所以的确是很难向辽国发起战争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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