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，专注地盯着她。
舒颜不由得回忆起了在伏渊面前放的狠话，说她要“随便弄”碎片……
得加一句，时忆除外。
“主人。”小甜心半屈起腿，低下头，拉着她的手放在他头上，“给你摸。”
时忆眨着清澈的眸子，想到过去龙形的时候，主人喜欢摸他脑袋，现在的他肯定更好摸！
黄泉为蛋时期，时忆在黄泉接受了不少“教育”。
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：身为契约兽，主人说往东坚决往东，主人所说的话就是圣旨，讨主人喜欢是第一要务。
他要当最优秀的契约兽！
求主人摸摸~
手下的发丝柔软，舒颜弯眼一笑，心化了又化：“不去黄泉就不去，我会带你进天域。”
时忆乖巧：“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。”
按天域年龄计算，舒颜成仙时方七十六岁。
成仙之后仙家并不能滞留人间，舒颜是个例外，她的契约兽也是个例外。
后来，又过了三百年。
这些年里，舒颜陪在南萱身边，看着萧远一步一步走得更远。
萧远六百三十九岁时，天道降下十道雷。
他在遥远的地方渡劫，舒颜一众在另外的地方注视着。
南萱极紧张。
这是哑生第一次走到这一步，若渡劫失败，他将魂散魄毁，再无下一世。
无论渡劫成不成功，结束之后，她们都会回归天域了。
“舒颜，等萧远也升仙，你们是不是会离开。”一旁，简阳身披大氅，从前的阳光已经从他身上消失，大氅压着他，家族的压力压着他，逼着他成熟稳重。
他不像过去那么年轻了，看上去三十好几岁，脸部轮廓亦坚硬了许多。
许多年前，经历隐世家族之变，他被迫成长，凡尘俗事拖累他修炼，迄今也只有八阶中期，看不到未来前景。
他哑着声音，平静地询问他们是否会离去。
舒颜抿了抿唇：“会。”
天生资质高的人不在少数，但最终成仙者寥寥，那个曾经明媚的简阳被各种阴谋伤痛击碎，纵然他们一直相陪，却无法让他回来。
就像他身上穿的那件兽毛大氅，他撑了起来，却也将自己藏在了下面。
舒颜还记得那年课下，少年郎携着一身的阳光向她跑来，眸子灿如星，笑着跟她说：“你好！我叫简阳！我想同你一战！”
还记得他喝醉酒后闹腾的样子，而他如今，却已经千杯不醉。
简阳目光微凝，哂笑道：“结果到最后，也没能同你打上一场。”
“现在可以。”
他却摇了头：“不必了，我早已经打不过你了。”眼神落到时忆身上，又收回，“这样挺好的，都走吧。”
舒颜皱眉：“我可以留下仙牌，以后你遇到难事可以催动仙牌，我会下来帮你。”
简阳嘴角挂上苦涩的笑，微微蜷起手指：“不用了，不想看到你。”
他们，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
这么多年，他该明白了。
简阳沉默地送走了舒颜等人，抬起眉眼，看向触摸不到的天。
如果他还在那年虚雾兽的幻术里就好了，至少在那里，她会对他甜甜地笑……
然而，她却给了他一巴掌，将他生生拽出了梦境。
简阳轻笑。
走吧。
那个魂斗台上一击退敌、璀璨夺目的人，那个我藏在心底的人。
“主人。”云层中，时忆握着舒颜的手腕，不明白下界那个凡人有何好看的。
是他不好看吗？为什么要看别的男人？不对，这不是一只优秀的契约兽该有的想法，他不能这么想。
舒颜收回视线：“当年应该同他打一场的。”
看了眼手机信息，“走吧，我的仙府准备好了，带你去。”
天域有“十大洞天”供仙家居住，它们皆为矗立在云层中的高山，仙气飘飘，长满瑶草奇花、古树仙藤，仙鸟绕着山峦振翅盘旋，草野间仙兽奔走。
除了个别洞天福地，屋瓴设计得极为现代或超现代，绝大多数云层高山之上都是古色古香的房屋，依山傍水，风景雅致。
这些是仙府，并不是“建”在土地，而是“放”上去的，可以随时被放入储物袋带走。
仙府价格昂贵，属于仙器，需从匠神殿购买，而且不仅得买仙府，想要使用的话还得在洞天福地买地皮。
一般说来，下界修士刚飞升后是住不起仙府的，他们会选择加入各殿打工，包食宿。
但是舒颜有钱啊。
甫一进入第四洞天，她就收到了各方欢迎。
“舒特助！您成仙啦？您终于成仙啦！”
“恭喜恭喜！”
“您是要搬出帝宫了吗？”
“哎？这位暗系的仙家怎么在天域？”
舒颜将时忆往身边拉了拉，避开众人探寻，回答道：“不小心和他结了本命契约，氐宿星君，他的仙籍我已经登记过了。”
向她迎来的氐宿星君惊呼：“本命契约？嗯……虽然暗系应归黄泉，不过他同你情况特殊，是应该置于身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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