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实在要做这衣裳，就把府里的下人辞去几个。就从没签卖身契的那些人里挑。”
张三和那个下人闻言一惊。
整个侯府除了贴身伺候主子的丫鬟婆子，其他岗位上几乎一半的不是家生子。
张三在内的管事处，还有跟着来的那个下人所在的厨房更是如此。
“侯爷先前说要开源节流，那个时候他就想辞去侯府四分之一的下人，我当时还劝来着。毕竟好些都是侯府的老人了，可如今既然你们这么说，那好！”
“魏妈妈。”周漪招来魏婆子，让她去取侯府下人的名册。
“姨娘！”张三神色慌张，连忙大喊一声制止。
如今正值年关，眼下若是把下人辞了，岂不是连一年到头这好不容易团聚的日子都给毁了。
他硬着头皮道：“这规矩是人定的，自然也能变通。从前除了公主府，便是咱们侯府待下人最好，听说其他府里给下人做衣裳都是两年或是三年一做……”
“这就对了。”听到自己想听的话，周漪这才露出了笑容，“侯爷如今虽然是让你暂代管家一职，但我瞧着你可比从前那位王管家有本事。”
周漪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，张三自然不能再装傻。
他强拉着一脸不甘的下人正要离开。
“三哥，现在外头除了抠门的张五六家，哪家不是一年做两身衣裳！”
那人还不依不饶，张三只好上手捂住他的嘴。
谁知两人才走出几步，就听见身后传来扑通一声，紧接着便是丫鬟婆子们的惊呼。
“姨娘！快来人下水去救姨娘啊！”
张三回头就看见周漪在小池塘里扑腾，岸上的丫鬟婆子喊叫不停，却没一个人敢下去的。
小池塘的水虽然不深，但这是莲花池，底下全是淤泥，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。更别说现在是腊月，这上面都冻出一层冰了。
张三一咬牙，冲过去推开所有人，脱下厚重的棉衣和鞋子，扑通一声跳了下去。
刺骨的水将他紧紧包围，他咬着牙快速冲向周漪。
因着周漪的身份特殊，张三只能先去拽她的手，没成想却被惊慌的周漪扇了十几个带水的耳光。
“姨娘，我来救你，你先冷静下来！”
张三好不容易拉住了周漪的手，恰好岸上递过来一根长竹竿。
两人终于上了岸，魏婆子挤开张三，还用他脱去的棉袍紧紧罩住浑身湿漉漉的周漪，又喊了个丫鬟和她一起将周漪抱了回去。
张三立在原地，冷得浑身直发抖，身上的水珠很快就结成了冰柱。
“三哥你没事吧？”见状，下人连忙脱下自己的棉衣将他罩住。
感受到张三通身散发出来的寒气，冻得都说不出话了，他神色焦急：“三哥我们赶紧回去。”
***
“少夫人，我亲眼瞧见小公子把周姨娘推下水了。”
“推下水了？”南栀十分吃惊。
宋咏的举动让她深深明白，什么叫做“人之性恶，其善者伪也”。
“少夫人你让我在小公子身边，散播周姨娘疑似怀孕的消息。可现在他把周姨娘推下水，这不就证明他还不知道周姨娘就是他的亲生母亲。”丁香理所当然地想。
不过就算小公子不明真相，又为什么要把周姨娘推下水呢？
她方才躲在树丛里看得一清二楚，小公子突然冲出去，双手一用力就把周姨娘推下了池塘。
绝对不是意外。
“不，宋咏应该早就知道了。”南栀沉着脸说道。
“少夫人你怎么这么肯定？”丁香想不明白。
要是宋咏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，怎么可能把亲娘推下水。
这大冬天的，万一被冻死呢。
但南栀就是断定，宋咏已经知道了。
现在的他虽然只是个四五岁的孩子，可他是宋照云和周漪的亲生儿子。
两个坏种生下来的孩子又能善良到哪里去。
前世她被蒙蔽了双眼，才会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养了一头凶狠至极的白眼狼。
“继承爵位是要向皇上请命的，宋咏如今不过是个养子。侯府没有其他孩子，他自然可以继承爵位。可若是有其他的亲生子，又怎么可能轮得到他。”
诚然他确实是宋照云的亲生儿子，可皇上和礼部的官员不知道啊。
所以不管是宋霖还是宋照云，自私的宋咏都不会允许他们有另外的孩子。
所以他才会将周漪推下水。
即便有人要追究，也只会认为他是无心之举，毕竟他只是个四五岁的孩子。
听了南栀的解释，丁香惊讶得张大嘴，足以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那么大。
“少夫人你会不会想太多了，小公子才几岁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机？”
南栀正要开口，忽听见外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。
有人上前重重捶门，“侯爷有事想请少夫人过去一趟。”
宋霖找她？
来人领着南栀朝周漪的院子走去，她大概猜到宋霖找她所为何事。
周漪的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姜味。
南栀一踏进屋子就拧起了眉头，紧接着就有一个小身影朝她扑了过来。
“母亲！”哭哭啼啼的正是宋咏。
“咏儿这是怎么了？”南栀咳嗽两声，让跟在一旁的奶娘把宋咏抱走，“母亲的咳疾还没有痊愈呢。”
宋霖瞧她一副病恹恹的模样，心生不耐。
他怒斥道：“咏儿方才竟然将周姨娘推入池塘，你说你这个做母亲的是怎么管教咏儿的？”
闻言，南栀佯装出十分惊讶的模样。
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宋咏，“咏儿，你把周姨娘推下水了？”
宋咏当即哇哇大哭起来，“我、我不是故意的，是他们说姨奶奶肚子里有小宝宝了，我跑过去的时候突然有人推了我一把，我才撞到姨奶奶的……”
闻言，宋霖脸色一变。
周漪怀孕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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