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庆元年二月。
新帝勤俭,初春才到,养心殿早都不烧地龙了。
御书房内涎香缭绕,青年穿着宽大的龙袍端坐在御案前,身形略显出几分清癯。
他看着折子头也不抬,就要依着惯例去端桌边的茶盏,手却摸了个空。
“长…”
青年口中的树字还未说出口,德安就立即上前将温度刚好的茶盏递到他手心去。
“陛下,德安在。”
冰凉的指尖刚一触到热烫的茶盏,不由得一抖。
“朕记得这孩子是自小就跟着你的,还算伶俐,往后就叫他德安吧。”
“度德量力,迩安远至,周礼,这也是朕对你的期许。”
言犹在耳,他禁不住地浑身发冷,端着手中的热茶喝了一大口。
江南进贡的白茶,兰香馥郁,这茶与他记挂的人同在一处,怨不得他又要念起。
周琮瑞深吸一口气,语气平稳冷淡地问:“贺礼可送去封地了?”
这还是阿衍头一回去那么远的地方,此时节,南方正湿冷,也不知他习不习惯。
“陛下放心,小殿下的亲王礼定在了三月廿七,送贺礼的人早早儿就出发了,定然能赶上。”
周琮瑞哑然,意识到自己有些昏头了,那份礼是早在一月前他就吩咐下去的。
他揉了揉眉心,声音低了些,“你办事,朕一向是放心的。”
深夜,乾清宫的灯已尽数熄灭,殿内漆黑寂静一片,只余下几名守夜的太监宫女在殿门外值守。
被黑暗笼罩的寝殿里,唯有那处盘龙纹帷幔上的金线泛着暗暗的光。
周琮瑞一头乌黑的发铺在枕上,却被不断从额上滑落的汗珠打湿。他紧闭着双眼仍在梦中,眉头却越锁越紧。
“跪下!” 一声冷斥,似要穿过梦境,化为实质般砸得他蜷缩起身子。
他的父皇站在太庙之上眼神冰冷地睥睨着他。
他慌忙跪下,一下便知所为何事,欲开口说话,喉咙像被石头堵住似的,半点声音也发不出。
“你这孽子!” 父皇将手中弹劾他的奏章,狠狠掷于阶下,“皇室的体统,被你践踏殆尽!”
他跪着上前,想祈求父皇的原谅,却不知母后何时出现在他身旁,伤心欲绝的看着他,乌黑的秀发竟也变得花白,“母后待你视如己出,你是兄长,怎么舍得让你弟弟遭天下人诟病。”
“行事荒唐,罔顾人伦纲常,简直是社稷之耻!朕与太傅的心血,便是养出你这等不堪造就的储君么?”
一句一句的责怪让他没脸抬头,这本也是无可辩驳的事情。
他愿自请退位,将他贬为庶人或处死他都绝无怨言,可他仍旧张不开口,只得一下一下以头磕地。
“哥哥!”
他循声而望,对上阿衍那双通红的眼,看着阿衍手里拿着那盒动过手脚的安神香,神色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。
他想靠近,张口辩驳——
不是这样的,这安神香不过让人睡得沉一些,于身体无碍。
哥哥不想你去选妃,想让你能再陪哥哥久一点……
“哥哥让我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。”
他心里一颤,担心有不好的事发生,却见阿衍直冲冲向着太庙的石柱撞去,鲜红的血迹喷溅,染红了他的眼,将他的呼吸也夺去了。
周琮瑞紧闭的眼猛然睁开,坐起身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。
他下意识地往枕下一摸,是一块圆形的羊脂玉佩,雕做了真龙盘旋的样式。
被主人遗忘后的玉被他妥帖地收藏在枕下,早已没了主人的体温和气息。
他攥紧了 不肯放手,心勉强归于平静。
乾清宫周遭寂静无声,只回荡着他一人的心有余悸。
天色露白,门外响动,让周琮瑞醒过神来。
“还在门口杵着做什么,还不进去伺候陛下起身。”
守夜的两名小太监好生冤枉,他二人守在门口哪儿也没去,一点儿没听见陛下起身的动静。
不待他们二人解释,德安又道:“夜里偷懒打盹也就算了,若是敢误了陛下早朝的时辰,有你们好果子吃的。”
二人噤声,手脚麻利地进去伺候主子洗漱更衣。
养心殿换了新主子,宫内上下却无半点人心浮动的迹象。
比起太上皇临朝时的森严更添几分冷肃。
除开新帝重规矩、喜静二者外,还要归功于这位随新帝一同上任的御前大总管——德安。
这位德安公公自幼时跟随陛下至今已经有二十余载,听说不仅跟随新帝识文断字,还跟着那位小殿下待过军营的,手段狠辣,在东宫时就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。
如此威名,再加上两人确实趁着夜深偷摸打盹儿,更加不敢回嘴。
德安伺候主子爷束发时,瞧见他眼下泛着乌青,心里明镜儿似的。
“陛下昨日喝的白茶提神,不如今儿就换做参茶吧,夜里也好睡些。”
周琮瑞脸色一如往常,只是心神确有几分倦怠,不轻不重道:“也好。”
乐不可极,克己复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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