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呀呀!怪我来得迟!”曾追捶胸顿足,又追问道:“烦问娘子将此集子出给谁了?我去找他买回来。”
胥姜往身后的马车看了眼,心道:怕是难如登天咯。
“娘子?”
“不是告诉你远在天边,近在眼前么?”胥姜往后指了指,说道:“便是那位杜回,杜先生。”
曾追立马将缰绳往林噙年手中一塞,朝后头马车跑去,等胥姜回头,人已经钻进车厢了。
她笑成狐狸样,转眼却对上林噙年探究的目光,连忙轻咳两声,掩下笑容,假装看路。
几人回到书肆,胥姜先让林红锄去请陈大夫来给曾追看伤,又将几人请进肆安坐。
那曾追此时不烦林噙年,跑去烦杜回,非要买回那套集子,差点将杜回气得敲他脑袋。
楼敬、李统学、钟麓见杜回难得窘迫的模样,笑得东倒西歪。
要不说横的怕愣的呢,杜回再凶,碰到曾追这个愣头青,也只有叹气的份儿。
直到林红锄将陈大夫请来,杜回耳根子才清静了。
陈大夫与几人也熟识,闲聊间听说拾文雅集上发生之事,给曾追上药时动作轻柔了些,不再将他按得吱哇乱叫。
钟麓道:“此次是将人得罪得狠了,这后生今后在京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。”
杜回道:“京畿之地,他周善才难不成还想一手遮天?”
胥姜想起周善才那句话,又想起楼云春说其身后牵扯极深,很难不往某方面猜测。只是也仅是猜测而已,还不敢贸然说出口,以免招来祸端。
“今日多亏几位,要不然学生可没这么容易脱身。”曾追上完药,跪下朝几人行了一个大礼。“多谢诸位先生,多谢胥娘子。”
林噙年赶紧将他扶起来,“应当应分之事,不必言谢。”
胥姜笑道:“亏得有你,今后这拾文雅集再作假也得掂量掂量了。”
林红锄好奇地盯着他,还没弄明白好好的出去赴宴,却带回个人来。
曾追见她一个劲儿的瞅自己,便咧嘴冲她笑了笑,他一脸的花花绿绿,笑起来又傻又瘆人,林红锄赶紧别开眼。
楼敬问道:“你说你来京城是为了参加明年的春闱?”
曾追点头,“只待开年后便报名。”
楼敬却摇头道:“我劝你暂缓一年。”
杜回与李统学也附和。
“为何?”曾追涨红了脸,急切道:“各位先生不信我能上榜?”
林噙年用眼神将他压住,缓缓道:“以你之文采,上榜没问题,就看你是想上榜首,还是想吊榜尾。”
“自然是榜首。”
“那还远远不够。”
“我……”曾追心有不服,却不好反驳。
杜回道:“年轻人,京城士子可不尽是今日那帮蠢才,便是告诉你,别说三甲,以你如今的才学,便连前十都挤不进去。”
曾追大受打击,看着很是可怜,胥姜却并不安抚宽慰。曾追有才毋庸置疑,可太过恃才傲物,容易折损于半途,仕途要想走得稳妥长久,还需要打磨。
各位先生惜才,想要将其打磨调教,是曾追之福,也是他的一番际遇,就看他能否把握了。
杜回与几位好友交换了几个眼神,又道:“我知你心中不服,不若这般,明日我于府上设宴,请几位士子来清议。你若有意,可前来旁观或切磋,见见咱们京城士子真正的风姿,如何?”
曾追闻言,郑重点头,“好!”
杜回又对林噙年邀请道:“不知如山兄可否赏脸?”
林噙年看了曾追一眼,点头答应了。
几人说定,见天色已晚,便向胥姜辞行,那曾追也要走。
众人问他在何处歇脚,他才道自己暂住晋昌坊一客栈之中。
晋昌坊临接曲池,他竟不声不响地同他们跑这般远来,林噙年怕他赶不上时辰回去,便将自己的驴子借与他。
他千恩万谢的走了。
林噙年带着林红锄正要家去,胥姜却将他唤住,随后郑重地朝他一拜,谢他今日为自己护航。
林噙年忙让林红锄将她扶起,“都是一家人,别说两家话。”且不说他与折云之渊源,便是为着胥姜对林家的扶助之情,他也不能坐视不理。
投我以木瓜,报之以琼琚,理之然也。
一场拾文雅集,让胥姜看清了京城书行的陈垢,也见识了第一书局之财力势力。
她没有胆怯,反倒安然。
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前有林噙年平科举之不公,后有曾追破拾文雅集之不正,她顺其路而行,又有何惧?
所以仍安安心心地窝在她的书肆,装帧她的诗集。
过了两日,曾追灰头土脸地上门了,胥姜一见他这副模样,便知其被欺负惨了。
听林红锄说,那日清议,袁祖之带着胡煦也去了,依照袁祖之爱裹乱的性子,场面想必十分热闹。
胥姜请他吃茶,问道:“京都士子风姿如何?”
曾追眼下黢黑,精神萎靡,却也佩服道:“甘拜下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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